【雀巢】花之语（散文二则）

　　【木槿花开】　　 　　 她是一个性情女子，心底透明。人行道两旁从仲夏开到初冬的木槿花，自顾自地盛开的一瞬间，她流泪了。　　 “花语”里，木槿花象征着坚韧、永恒、美丽、温柔。这些清新而温婉的花语，她十二分地喜欢！　　 记忆中最美丽的那棵朝开暮落木槿树，一直开在心里。三十多年过去了，那一树的粉红色的花蕾，那碧绿的叶子，那低矮的树杈，那斑驳的树皮，那摇曳的一池皱水，在她心里，都是无敌的念想儿，挥之不去。　　 那棵木槿，在她心里永远是“花重嫩舒红笑脸，叶稀轻拂翠颦眉。”，即便是瞬间花开荼蘼，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即便是她早已从料峭的北方搬到了草长莺飞的江南，却一直不肯忘记它。这也真的是一份温柔的坚持呀！　　 儿时邂逅的那棵木槿，是同学王好家里的宝树。她记事时，那树已经有碗口那么粗了，就种在王好家的围墙外面，树的下面是清清的池塘。王好跟她说，这棵珍贵的木槿树，是在洛阳工作的大伯带过来的。她喜爱花，眼巴巴地看着满树的花蕾，羡慕地咽着口水。那一日，当王好斗胆爬上树，给她摘一朵花，放在她手心的时候，她的心里暖暖的。　　 暑假的最后一天，在和王好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时，她的鼻子流血了，王好的奶奶连忙颠着小脚，绑好铁钩子，钩下了一大把木槿花朵，先煎石膏，再放入花朵和豆腐，等豆腐有小孔时，又放了一大把白糖，让她喝汤吃豆腐，第二天，她的鼻子好了，王好高兴地直拍巴掌。 在繁花似锦的木槿树下，母亲端来一竹筐鸡蛋来感谢王奶奶时，七岁的她心里暗想，将来，要是能做王好的媳妇该多好，不为别的，只为那满树好看的花，只为王奶奶的甜甜的木槿豆腐汤。　　 三十多年后的一天，她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木槿花开了，碧绿的叶子，鼓鼓囊囊的花苞挤在一起，似一群天真无邪的村姑，时而叽叽喳喳地赶集，时而安安静静地绣花。木槿花舒心地芬芳着，自然大方的装点着她居住的南方城市，成了最灿烂最姣美的花海。看着这满眼娇嫩的木槿花，她的心里写着感激。　　 唐代诗人崔道融的《槿花》写道：“槿花不见夕，一日一回新。东风吹桃李，须到明年春。”，桃花和李花一年一开花，而木槿花每天开一次，朝开暮落。“一日一回新”，多诗意呀，蕾不断，花延绵，一直开在她的心头。　　 回到家里，她连忙打开电脑，搜到袁泉演唱的《木槿花》： “朝开而暮落的木槿花/月夜低头啊！/心里想着他/记忆着已经流逝的那一段时光/温柔的坚持 在月光下/我走在异乡 遇见了他/素颜犹未改啊 沉默不多话/满天闪烁星光 都窥探着它/他乡遇知己 化解了惆怅/我们都一样 都少了些潇洒/所以在失落时 还守着优雅/我们都一样 都在原来地方/记忆着那爱情来过的芬芳。” 听着听着，她又一次流泪了，这一次，不是遗憾没有做王好的媳妇，只是，为了儿时的那一份纯真美好的回忆。她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心爱的先生听，先生打趣道：哪天有时间，咱们也请张艺谋大导演来，说不定人家张导一感动，给咱也导演一个《木槿树之恋》呢！她幸福地笑着，眼里含着热泪。　　 朝开暮落的木槿，大概是她五百年前失落的一个梦吧，每一天为她花开一次，即使慢慢风干变成唐诗宋词，又有谁能读懂她和木槿花的心事呢！　　 木槿花开！　　 　　 【风舞槐花香】　　 　　 那一日，在一条乡间小路上散步，我不经意地和一排槐树相遇，在蝉噪声中，槐花自顾自地芬芳着，惹的小蜜蜂嗡嗡作响，一瞬间，怦然心动的感觉，在夕阳的余辉中升腾着。　　 对槐花的喜爱和惦念由来以久，“满树清香满树峰，一帘幽梦一丝情”。槐花一直长在我的记忆深处，一直蕴涵着温暖的母性。请允许我再一次让思绪跋山涉水，和老家的槐花“会晤”。　　 有一年春天，我六岁，坐着架子车去姥姥家走亲戚。回来时，姥爷挖了两棵槐树苗让我们拉回家种。我还隐隐约约听到姥姥跟妈妈说，等槐树长大了，给我做嫁妆。　　 我家的小院四丈见方，槐树到来时，院内已经种了泡桐树、枣树、杏树，在东屋门前，还见缝插针地种上了两棵苹果树。妈妈的办法总是多，她把这两棵槐树种在了小院的东北角。刚开始，小槐树苗只有手指那么粗，冬去春来，她似乎“见风长”，渐渐地，高过了院墙，高过了房顶。“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槐花开时，我家的小院空前热闹，密匝匝的槐花，既像一团团洁白的棉花，又像一只只等待飞舞的玉蝴蝶。乡里人爱吃槐花饼，用白面、槐花、葱、姜和匀，上铁锅蒸，有的还直接放在锅里贴槐花锅盔，味道清香怡人。因为家里有这两棵槐树长脸，这段时间，我陶醉在无限荣耀的旋涡里。　　 心底善良的祖母早早地绑好钩子,招呼着左邻右舍扳槐花，每次，她老人家都是笑盈盈的，给人家捡拾，帮人家装蓝。有时候，生怕人家采的槐花少了，还心诚地把篮子里的槐花往下压，让人家再添点。有时光顾了人家，自己家都没能吃上新鲜的。“人家吃了传名,自家吃了填坑。”看来,老祖母把口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槐花的清香是飘逸的，一直自私地以为，槐树只属于北方，只属于我家的小院。再后来，我们像鸟儿一样迁移到父亲工作的南方，那两棵槐树，也一直没有派上“给我做嫁妆”的用场。每年槐花盛开的时候，总免不了向老家的姑姑打听那两棵槐树的近况。姑姑说：“你们在家还是不在家，槐花还不一直都在开，现在，长的有水桶粗了，花开的多的很，像小山包一样压着树，‘槐大如柴’，你们尽快想办法，锯倒换几个钱算了。”姑姑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的两眼含泪，只要有阳光，只要有土壤，只要有暖风，只要有雨露，就让槐树一直长在老家的地盘上生长着吧，她对于我，永远是一个沉甸而温馨的念想儿。　　 随着园林城市的建设，我居住的南方小城，也移栽了槐树，看着一树的碧绿和雪白，总能看出一股亲切来。槐花富含维生素和多种矿物质，同时还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降血压、预防中风的功效。将她采摘后，可以做汤、拌菜、焖饭，也可以做槐花糕、槐花饺。还可以将洗净的槐花加入面粉拌匀，再加入精盐、味精等调味料，拌匀后放入笼屉中蒸熟，再洒上葱花、麻油，淋上捣碎的蒜泥，味道也是一绝。槐花蜜还具有清淡幽香之味，甘甜鲜洁，芳香适口，具有清热、去湿、利尿、凉血、止血的功效。看来，“雪肌凉、玉容真”的槐花，遍身都是宝。　　 夏日已燃烧，槐树花正艳，我再一次地陶醉在一树树的沁香里，暖暖的斜阳，透过叶隙照在我身上，轻风送爽，吮吸着槐花的清香，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缅怀。　　 心之语，花之语，那木槿，那槐花，总是在我的记忆深处芬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