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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记忆里的一瓶汽水(散文)

时间:2019-11-26 03:06
  夏日时分,吹着空调,喝着冰镇饮料,对于如今的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惬意而又平常的事儿。然而,在我小时候,想喝一瓶汽水解解谗,却又是一件多么遥不可及的事啊!   上世纪90年代初,农村的贫穷还是相当普遍。那时候,大部分孩子初小毕业后,要么回家陪父母种田,要么到乡办厂和村办厂做活,赚取微薄的收入贴补家用。然而,我的父母却与众不同,尽管生活异常艰难,居然执拗地要将哥哥、姐姐和我留在学堂,并憧憬着我们三人能够走进大学的殿堂。   然而,仅有的六亩水田是供不起我们的。于是,勤劳的父母不顾体力上的繁重,还额外承包了四亩香瓜地,以此来补充我们学费的缺口。辛勤耕作后,每到瓜熟蒂落的时,母亲就用她那柔弱的双肩,挑着80多斤香瓜担子,赶到20里外的县城去售卖。   有一次,天还没亮,母亲就挑起香瓜担子,带着哥哥、姐姐和我往赶去。一路上,母亲的步伐飞快,我们仨人需要小跑才能赶得上。在母亲低吟的号子声中,香瓜担子有节奏地上下颤动着,宛如跳动的音符。时而,母亲会停下擦擦汗、换换肩、歇歇脚。我妈好奇地问母亲:“妈妈,这担子不重吗,你怎么跑得这么快?”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额头。现在想来,对母亲来说,她挑的不是担子,而是未来的希望。   到了县城,找了一处空地,哥哥、姐姐和我像小大人一样,帮妈妈守着香瓜摊、收钱。那一年,哥哥14岁,姐姐13岁,我8岁。   10点钟不到,夏日的太阳便开始发威了。令人无法直视的烈日,拼命倾泄着热量,疯狂地炙烤着大地。尽管不停地喝水,我们也仍感觉嘴唇发干,好在香瓜已卖完,我们仨人蹲在树阴下,一边往嘴里灌着凉白开,一边歪着脑袋看母亲把一张张角票抹平,然后塞入装钱的小布袋里。母亲扳着手指算了算,小声说:再跑两趟,你们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此时,我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家商店,柜台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玻璃瓶,瓶里装着淡黄色的液体。天哪,这不是邻居家小孩经常炫耀的汽水吗?据说,这种汽水不但很好喝、很凉爽,而且喝完后还能打出很舒服的嗝来。   “妈,我想喝那个。”我踌躇了半天,咽着口水,舔了舔嘴唇,用手指着那家商店里的汽水。   那个年代的孩子,大多都很早熟,不会向父母提出过分要求。然而,我却实在受不了汽水的诱惑。谁知我的话音刚落,哥哥却像被踩到尾巴一般,顿时跳了起来,厉声呵斥道:“喝什么喝,水还没喝够啊?”   母亲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远处柜台上的汽水,捏了捏藏在衣襟里的钱袋,又顺手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轻声笑道:“好吧,那就买一瓶,你们大家都喝一点。”姐姐却满脸不高兴地嘟囔着说:“谁稀罕喝,再说了城里的东西贵着呢,要买也别在这里买,反正回家的路上又不止一个商店。”见姐姐不反对,我顿时雀跃起来,眼睛里都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在回家的路上,我似乎忘记了浑身的疲惫,到处东张西望,寻找卖汽水的商店。可每到一处,哥哥的脚步根本停不下来,拼命往前赶路。姐姐也是如此,嘴里始终重复着那句话:到前面买,到前面买。母亲怕他们走丢,只好拖着我紧跟着他们的步伐。于是,在那个炎热的日子里,一个8岁的小男孩汗流浃背,一路小跑地追赶着希望。   然而,当错过最后一处商店,直至回到家中,汽水终究没有喝上。希望破灭后,我顿时号啕大哭起来,发誓以后再也不理哥哥姐姐了。母亲歉疚地将我搂入怀中,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数落着哥哥姐姐。哥哥看了看我,又摇了摇头,拉着姐姐默默地走开了。   第二天,我仍然很生气。该吃午饭了,却没有看到哥哥姐姐俩人,想到他们的欺骗,我虽然觉得不正常,但却忍住没问。午休时,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我,我勉强睁开双眼,却看到满脸汗水的哥哥和姐姐。我猛然翻过身,用背部对着他们,赌气不理他们,却听到姐姐兴奋地说:“小弟,你看这是什么?”   “汽水!”我好奇地转过身,顿时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姐姐手里的汽水瓶,一把抢了过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此时,对他们的不满已烟消云散,我将汽水瓶送到他们面前说:“哥、姐,你们也喝。”他们都咽了咽口水,却异口同声地说:“嘿,我们早就喝饱了。”   此后,我多次追问哥哥姐姐,买汽水的钱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他们却总是笑而不语。长大后,一次与母亲闲聊,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哥哥听说乡里的药材铺收购知了壳,就带着姐姐到树林里采集知了壳去换钱。他们不知爬了多少棵树,摔了多少个跟头,才采集了一袋知了壳,勉强凑够一瓶汽水的钱……   时至今日,一如父母当然的憧憬那样,我们仨人早已大学毕业,各自成家立业,在都市里过着惬意的生活。然而,每年夏天,哥哥姐姐在树林里采集知了壳的情景,总会在我脑海里浮现。那一刻,我的心里很苦,很涩,也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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