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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名词

时间:2018-04-05 00:39
  

青山巍峨,北风呜咽,跪在您的墓前,眼里没有泪水,风雨侵袭的墓碑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我望向四周,依稀有几块墓碑,那些,可是您的伙伴,陪您走这寂寥的路?

有稀稀拉拉的爆竹声,回荡在山野,墓碑前是母亲精心挑选的贡品,焚烧的冥币在火中跳跃,顷刻成灰,天阴阴冷冷,心沉沉重重。

姐姐们在小声的祷告,祈望您能报保佑家人保佑子孙,我静静的添加冥币,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从未见过您,也没叫过您,没享受过一天父爱,可是,潜意识里,我还是感谢您,感谢您给了我生命,感谢我们短短一个月的父女缘分。

从我记事时起,家中就没有父亲的影子,母亲常常早早起床,挑水,劈柴,喂鸡,烧饭,早上大体吃的都是大蒜泡饭。那时特羡慕,邻居萍的早饭不是白馒头就是黄油条,我咬着手指,站在低矮的屋檐下,看她坐在竹凳上,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翻着小人书,红绸子随风飘舞。

她有个好父亲,我却没有,我虽然不懂,但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其实对与死亡,我懵懵懂懂,不知所以,只以为是出远门了,害的自己报名时闹出个大笑话。老师问我家长姓名,前面同学都说自己父亲的名字,我就糊里糊涂的跟着说了父亲的名字,老师奇怪的看着我,又问了一遍。邻居罗老师听见了,走过来,摸了摸我的短发,叹口气说,写她妈的名吧 ,这孩子太小,还是不懂事。当时,我真的很奇怪,不是说只要有名就行吗?

十岁那年的中元节 ,母亲一大早就买了鸭子,冥币,信封,叫我帮忙把冥币装进信封,我避的远远的,嘴里嘟囔着:我又没见过他,为什么要我塞钱,他又没保佑过我。母亲听完叹口气说:他是什么都没有给你,可是他给了你一条命。

足下的冥币越烧越多,灰烬越来越厚,燃烧的火焰将墓碑照亮,没有相片,没有墓志铭,简洁明了的姓名和生死日期,冷清的碑下,就葬着我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姐姐们的祷告越发广了,从子孙到家庭再到出门到生意等等,眼见着凄凄惨惨的杂草也跟着哭泣,我却听不见自己内心的哀嚎。

父亲,我想问问您,这世界如此荒凉,您就狠心将希望埋葬?这前路如此迷茫,您就选择无情离去?杜鹃啼血,啼不出您心底绝望,山谷幽幽,幽禁了您对生命的渴望?您不知,因为您,我的性格变得敏感而多疑,面对家庭经济的窘迫,我不得不放弃我热爱的学业,我想对您说太多。我也有想过在您的怀里撒娇,被您宠,被您爱,被您批,被您骂,可是,没有,我的简单想法全被我自个儿藏着掖着,没有任何人知晓。

或许,您的离去,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您只是一个牺牲品,自己开解不了自己的可怜人,偶尔从家人们的言谈中,听您的旧事,到您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去看过,我是如何也想像不到您是发生了怎样的意外呀?

草木萧瑟,冷风袭人,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山,突然间狂风大作,想必这风是九泉之下的您,听见了我内心的独白而发出的回应吧。

我清晰的记起,高一那年,母亲领回了我的第一笔抚恤金,六十元,母亲高兴的说:你不是说他从来没养过你吗?看,你这么大了,他还是记得你。 我苦笑着,什么也不想说。

我不恨您,也不怪您,您,是一直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却醒目,我以为,时间长了,久了,就会没了,掉了,就不会疼了,痛了,可是,时至今日,我依旧会疼,会痛,会那样刻骨铭心的想您,想您温暖的怀抱。

多少次,我守在电影院门口,竖耳倾听听不见的电影声,

多少次,我穿着打补丁衣裤,在白眼和嘲笑声中,昂首阔步,

多少次,看着别人父亲带着孩子上街买零食时,我就那样巴巴的看着,

多少次,好机会被老师自动忽略,只因家中贫困,

多少次,在夜深人静时,听见母亲发出的轻叹,

多少次,受了委屈,泪无处流,

多少次走在路上,心是空的,

缓缓站起,寒风将我单薄的身躯摇晃,双膝隐隐作痛,冥币已尽数烧尽,围着墓地飞转,窒息的空气压抑得可怕,拍拍身上的尘土,父亲,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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