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黑摩托（小说）

　　王老头悠哉悠哉的坐在堆得满满高高的一车废纸上，儿子在前面开车，小孙女坐在副坐上，一脸稚嫩的幸福。祖孙三人悠悠然的乘着余热不减的夕阳突突突的往家赶。　　 车是一辆没有牌照的旧三轮摩托，从后面看，就象是在经过许多年的阵年烟薰火烤的一个旧木箱底上装了几个轮子，只有从前面看或者当它行驶起来时，你才会发现那还是一辆三轮的机动摩托。　　 随着大中城市的禁摩政策一出台，象这个紧邻大城市边缘的区级小城，因为粘上大城市的工业之光，虽然是一个小区镇，但是也成了工业发达的工业城市，流动人口的集汇，也就有了黑市摩托衍生的土壤。你走在这个乡村工业区的乡间公路上，从你身边飞驰而过的摩托十有八九都是黑摩托。　　 所谓黑摩托，就是那些既无牌也无证，也不知是偷来的或者是收的二手废旧的摩托。由于是乡村工业区，交警也就管不到那么多了，就象老鼠一多起来，猫也就失去了威力一样。这些黑摩托只要不上中心集镇去，一般都不会被抓的，所以做黑摩托生意的人也就放心大胆的做起了生意。　　 什么单车修理店，摩托维修店，废品回收站，总之，只要是与修理和废品有关的生意，都会有黑摩托卖。这不，连那个收废品的王老头都在做黑摩托生意。　　 王老头一家整年就是靠收五金工厂加工费弃的废品材料，然后再卖给一些五金回收厂来维持生活。虽然没见发什么大财，看那样子日子还过得可以。　　 除了倒卖废品的经营外，王老头还做着一个不能光明正大的经营的生意，那就是倒卖手机，单车和摩托车，旧电脑，不管这些货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只要能赚钱他就做，算得上是个地下二手店主了。说是二手，其实谁也不知道他的那些二手货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反正一些爱便宜的打工仔经常都会找他买，从每一笔生意成功时飘在王老那张老脸上的阴阴得意的微笑，就可以看出这些生意大概也为他挣了不少钱。　　 王老头的儿子是个老实不大会做地下生意的人，所以这些地下生意都是由王老头操作。　　 王老头坐在高高的废纸上，看着他的儿子老老实实的开着那象一个阵年木箱子的三轮摩托车突突突的向前行驰。再看坐在儿子身边副坐上的小孙女，脸上的笑容就象春夜的山花，无人知晓的在山尖上独自开发。　　 爷爷，你要小心点哟，坐好哟，别摔下来了啊。小孙女扭转稚嫩的小脸，仰着小脸蛋关心的提醒着王老头。王老头满足的笑了笑，慈爱的回答：不会的，爷爷在这上面很舒服的哟，乖孙女真有孝心。说完又独自悄悄的满意的散着得意的微笑。　　 他笑昨天刚做成的那笔摩托车生意呢，用了六百元买来的旧摩托，经过洗尘涂柒后，转手就一千二百元卖给附近一家工厂的一个打工仔了。这样的对本生意怎么能不叫王老头的心头高兴呢。　　 王老头正沉浸在幸福的白日梦中呢，只听砰的一声，王老头啊的一声，一个翻滚就摔下高高的纸堆了。　　 不过还好，王老头并没有摔伤，至少没有明伤，因为那些废纸也跟着王老头掉了下来，所以王老头就很幸运了，只躺在公路上晕弦了一会就在他儿子的搀扶下，和孙女的哭叫中愰愰悠悠的站了起来。头还在晕，眼还在闪金光，王老头就急着问他儿子：人呢人呢，跑了没有！　　 大叔，对不起了呀！撞他的人一万个小心，一千个不是的向王老头问候着，一边上下打量着王老头的全身，见没有明伤，跳到嗓子外面的那颗心才重新落回心窝窝里。　　 王老头见儿子和孙女都没事，这时才稍微放心下来，也才有力气和心情去找那个肇事者。王老头怒冲冲的对着那人骂道：你开的什么车呀，想撞死我呀！那人微笑的道谦说：这不是正在转弯处吗，你的车又没按喇叭，所以就撞上了哟。那人接着说：反正你老人家也没伤着，车子也没怎么样，我陪你点钱吧。说完就掏出了两百元钱伸到王老头的面前。并微笑的对站在一旁的王老头的儿子微笑着用商量的口气说：大哥，你看行吗？他儿子扭头询问试的看着王老头，说：爸爸，你看呢？　　 王老头横着一张老脸，瞪着杏仁似的眼睛说：我从那么高的车上摔下来，能说没事吗，还是到医院检查了再说吧。　　 一说起进医院，那人的谦卑笑脸就马上没有了。因为都知道，在这个工业小城，就一个小感冒进一次医院长也得花上几百元钱，有时还治不好，何况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要一检查，没有上千元是走不出医院大门的。于是就让一步说：这样吧，不管是谁的错，总之是你摔倒了，我就给你三百元，算是陪过不是了，行不？　　 三百元，打发叫化呀！王老头不肖的说：八百元算了，我自己到医院去检查。　　 事情越闹越疆了，那肇事人也有些生气的说：大叔，都是出门人嘛，又何必这样呢，你又没受大伤。　　 一提起受伤的问题，王老头一边和肇事人斗着嘴，一边开始想办法了。他心想，我一个糟老头子还怕和你耍赖不成。于是王老头做着强撑着和那人讲理的样子，一边开始有气无力的说：你这年轻人说的什么话，我在这儿强撑着和你斗了半天，你还说我是无理取闹了是吧？　　 王老头心里一转，马上显出站不稳的样子，靠在了三轮摩托车上，然后又慢慢的滑到公路上躺着了，还开始呻吟起来。那人一看王老头真的和他赖上了，于是就对王老头的儿子说：大哥，你就劝劝他老人家吧，看在我对你家生意的照顾上就算了吧，我陪你三百元钱。　　 一听说照顾他家的生意，王老头马上就坐了起来，昂着头问：你照顾我什么生意呀？那人马上象是抓到了救命草一样的落水人，笑着对王老头说：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这摩托不是去年在你那儿买的吗，还不到半年呢。　　 王老头回想式的问：你在哪个厂打工？那人见王老头气色开始缓和了，就绽开笑脸的说：你每隔三五天不是就到那个华峰五金厂去收费铁吗，我就是在隔壁那家玩具厂嘛，我这摩托还是到你家里去买的呀，去年十月份——记得不？　　 王老头哦了一声，说：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六百元钱卖给你的呀？对呀，无牌无照，当时叫你给搞块假牌，你非要八百元才办，我就没有办呀。你看，我无牌无照的还不是骑了快半年。那人很有劲的对王老头说着他们之间的生意故事，王老头也被说得脸上绽开了花，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精神拌擞的站在了那肇事人的面前。这时王老头象是遇上老朋友一样的说：哈哈，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都被撞得没注意你了。于是一场小车祸就这样化解了，最后王老头拿了那人两百元钱，肇事人给王老头父子一人递了一只烟，万事大吉。　　 王老头祖孙三人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儿媳妇就兴匆匆地跑出来说：先有过人说要买那辆旧摩托，车子他看得中，但是他要有牌的。王老头高兴的合不拢嘴的说：好呀，什么时候要，牌子的话五百元一块，叫他来买就是了。明天我就去弄块假牌子。　　 儿子一听又要弄假牌子，就有些担心的说：假牌还是不要再弄了吧，上个月那次撞人事故公安就来打听过我们的，信好那摩托车司机跑了，要是被他说了，那次我们就麻烦了呀。王老头不肖的对儿子轮了一眼，说：这怕那怕，还怎么找大钱呀。猫从生出来就开始抓老鼠，抓到死也没有把老鼠抓完，到现在猫都不抓老鼠了。公安找我又怎么样，没凭没据的还不是奈何不了我吗！　　 王老头一席话说得他儿子找不到话反对了，只傻傻的笑了笑，进屋去喝水去了。王老头还在自顾自的说：看你那个熊样，什么生意都不敢出，就只知道捡垃圾，卖掉一块假牌子抵得上你收半个月的垃圾。　　 第二天，王老头就按排儿子去另一家五金厂收费品去了，自己就骑上黑摩托专门去办假牌子的事了。一边发动摩托，可是连打了几次火就是打不燃，又用脚踩了几次，总算打着火了，一边跨上车一边咕噜说：不争气的东西，就是怕，怕，还得老子自己愰悠悠的去这么远，要是老子那天死了我看你几爷子怎么活。　　 王老头忙了一个上午，终于开开心心的搞了一块假摩托牌子回来，然后泡了一杯浓浓的茶，坐在躺椅上悠闲的哼着歌，就只等那个人来给他数钱了。但是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样多敲那人几个钱。　　 下午三点钟，一辆摩托载着一个年轻人在王老头的躺椅前停了下来，一下车就问：大叔，牌子办好没有呀。王老头急忙绽开笑容，起身站起来说：哦，你就是说要办牌子的那个小伙吗——办好了，刚刚回来。说完就让那个人去屋内看那辆上了“牌子”的黑摩托。那人好象对摩托很满意，一边试着打火，一边向王老头问着价钱。　　 王老头笑着说：价钱还是和你与嫂子说的一样，但是因为牌子不好办了，所以要多两百元钱，总共要一千二百元。那人嫌贵似地说：不会吧，一张牌子还比车子贵？王老头耐心的解释说：本来是只要四百元的，但是办牌子的人说因为你们是外地人，办牌子的风险太大了，所以就要多收一点。买车人说：外地人不一样的骑车呀，什么风险大呀。王老头说：因为前几个月有好多摩托在乡村公路上撞人后，见出了大事连摩托都不要就直接跑人了。公安的把车子带回去一检，不仅摩托是黑摩托，连牌子都是假的。所以就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察，那个办假牌子的人被查到了，罚了好几千块钱呀。　　 那买车人听着王老头的讲述，一边笑着不说话了。最后就以一千二百元买了，骑上黑摩托一阵烟似的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看着那人像风一样的消失，王老头摇摇头说：唉，太不注意安全了。　　 刚做完这笔生意呢，不到半个小时又来了一个人，骑着一部乱单车停在了王老头的门前。凭王老头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又是一笔大生意来了，他像遇到财神爷一样的迎上去。经过一翻谈话，果然又是一笔大生意，又是要一部带假牌子的摩托。虽然王老头还没有货源，但是他还是一口答应了，叫那人三天过后来取。　　 送走那人后王老头就开始想以往那些给他“送货”的那些人，可是那些人都不是能随叫随有的，于是王老头就想到本村那个在交警支队工作的人，那人曾经提起过交警队经常会有被抓的黑摩托。原来因为生意少，加上自己又是外地人，怕一旦出事后人家不保自己，所以没敢和那人联系。现在看来生意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从那个人手中要“货源”了。　　 经过两杯茶的时间考虑，王老头终于给那人打了个电话。放下手机，王老头暗自兴奋的想：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呀，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至从王老头与那个交警支队的人联系上以后，车源就不愁了。王老头乘晚上没事时拿起小计算机一算，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消出去五部黑摩托，加上办了两张假车牌，平均一部摩托赚三百元钱，这个月就赚了近两千元，抵得上他一个月的费品收入了。心里一高兴，就要到超市里买几瓶好酒给那个财神爷送去。他儿子不明白的反对说：我们不是在车钱里给了他好处吗，干嘛还要送这些呢？王老头眼一瞪，恨铁不成钢的对儿子骂道：真没有生意头脑，这点人缘关系都不知道结交，怎么做大生意呀。王老头说教式的说：这么个保护神你都不给他供好，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谁给你撑保护伞呀，我们又是外地人，有这个本地交警作为后台，以后做摩托生意不就好做了吗。　　 王老头的儿子唯唯诺诺的听着，时不时像是明白了王老头的话中道理，发出哦哦的声音。王老头继续说：所以呀，这条财路一定要保养好，以后每个月都得去孝敬孝敬他，说不定我们一家还会从他身上翻身也说不定呀。　　 王老头的儿子听王老头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于是第一次高兴的说：那我去给你办礼品吧。王老头反驳说：算了，我自己去，你买的那些东西我都看不上。说完自己骑上破摩托突突突的出门了。　　 来到那个交警家，一按电子门，过了一会，那个交警就出来了，一看是王老头，手里还提着几品好酒，顿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急忘把王老头迎进屋，一边客气的说：你带这些东西来干什么呢，要是在单位你不是给我难看吗？王老头奉承的说：这点小意思算什么呢，只是像看朋友一样来看看你，谢谢你给我的帮忙呀。那交警若无其事的说：那算什么呢，都是一些废铁，你拿去还可以当摩托卖掉，我们还嫌它占地方呢。只要你生意好，以后摩托的事就找我给你弄。那交警说完又马上警告般的说：但是你家办假牌照的事还是尽量不要办，那是会惹来麻烦事的呀。比如前月的那次事故，就很让我为难的，幸好那次伤者伤的不厉害，又是外地人，没有过于追究，要是事情大的话，又是本地人，那你就不好说了。所以假牌子最好不要办。王老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有钱不赚我傻呀!　　 王老头从交警家回来，马上就招集全家人开会，说出了他的想法。他要儿子儿媳甚至自己年迈的老婆都要到处联系生意，乘这个好机会好好的做几年黑摩托生意，等有钱了就回家去盖房子享福了，再也不用一家人都在这个异地他乡过日子了。　　 王老头的计划一出，从第二天开始，儿媳妇再也不像往日那样没事就去打麻将了，她只要家里忙完，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穿着性感的紧身衣，超短裙到那些工业区厂家门口去玩，注意打听一些需要买黑摩托的打工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