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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流浪课堂及我的记忆(散文)

时间:2022-12-05 22:33
  因为疫情,全县的学校都放了假。小外甥鲍冬梅刚上一年级,学了没几天就被迫离开学校,待在我家上网课。   上网课,原来跟上课一样,老师讲课,学生坐在电脑跟前听课,也跟老师互动,教师提问题,学生回答。据说用的是“钉钉”软件。   如果学生是爱学习的孩子,这种教学方式倒也可以,甚至比在课堂上还要好一些,起码要安静得多,但如果孩子是不愿学习的那种,则学习效果就不好说了。好在有家长在一旁监督着还要好些。   鲍冬梅属于那种爱动的孩子,但有她妈妈在一旁看着,她听课听得还比较入神。   网课,这一疫情中产生的新生事物,引起我的回忆。现在的孩子上的是网课,我小时候则是上的流浪课堂   第一个课堂是后良店的家庙。这家庙本来是后良店村的王氏宗庙,是存放祖宗牌位,供王氏家族祭祀之用的。后来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成了我们的教室。我们本来是属于鱼台完小,鱼台完小是总校,设在孙家鱼台的“南庙”。因为学生多,班级多,南庙教室不够用,不得不将新招的学生放在这里。   现在家庙还在,不过只留着最后面的“正殿”,即当时我们的教室。南面的大门以及进门后的左右耳屋因为公路拓宽被拆掉了。这“正殿”开放以来又供奉起祖宗的牌位来了。里面有著名的进士王金相的画像,还有八路军一一五师在此活动的图画,是王永祥老师画的。   我怎么上的小学,现在记忆已经模糊,好像先到总校登上记,又来到后良店“家庙”的。反正是一年级伊始就在这家庙里上课的。   当时有位叫袁军的老师在那里教课,兼着当班主任。这人十七八岁,白净面皮,说话喜欢笑,对人态度极为和蔼,我对他印象很好。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睡在耳屋里的袁老师还没起床,我就到校了。我人小,也不知好歹,敲得门咚咚响,一面喊着:“老师,我来了!”好像个人物似的。这时候,袁老师就披上衣裳起了床,笑着给我开了门。可是学校里同学们都没来,只有我自己一个学生,我也不知怎么熬过时间的,直到同学们都来了,老师才指导我们上自习。   也很奇怪,按现在的说法,那叫缘分,袁老师特别喜欢我。他经常在课外活动时间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也就是宿舍)。他教我画画儿,我画了好多,但印象最深的是画工厂的烟囱。记得开始画的是铅笔画,后来是水彩画。画了很多。可惜我的记忆力不怎么样,除了烟囱,都记不清了。   上下课没有铃声,用的是哨音。上课的时候,别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一堂课没写成一个“聽”字,这个字的真笔字笔画太多,非常难写。另外上算术课练习加减法我一直听不懂,做题就错。   每天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午休,有睡在桌子上的,也有睡在桌子底下的。午睡毕,老师带着我们到后河(鸡龙河)洗洗脸,清醒清醒头脑,然后回来上课。   袁老师给我代课的这段时间,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   可惜不久袁老师走了,说是上中学去了。代替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徐松老师。徐老师脸黑乎乎的,很有劲的样子。他参加过淮海战役,满肚子故事,常常讲给我们听。他常常带着我们到后河去玩。他喜欢吃生螃蟹,有大一点的同学就捉螃蟹给他吃。他吃螃蟹的样子我印象很深:先用手掰爪吃,小爪吃完了就吃大爪,吃完了爪子就把螃蟹肚子上的盖儿揭掉,用嘴咋螃蟹肚子里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按现在的眼光看,这老师太不文明。但那时候我觉得很正常,我父亲就曾经把活螃蟹放在蒜臼里和着辣椒捣了做酒肴。   在家庙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故事,都在我的长篇小说《风雨流年》中写了不少。不过那是小说,好多是演义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课堂挪到前良店去了。这是一个破院子,没有院墙,只有三间老屋。徐老师继续给我们上课。在这里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只记得徐老师的妻子也跟着徐老师来了,一个跟我小一两岁的儿子也来了。他们经常推磨做煎饼吃。   还记得,一个乞讨的小女孩有一次来到学校附近。那孩子大约七八岁,用两只手捧着一块干煎饼啃着。她的所有手指都往外流着脓血。当时我也没有什么情商,好像没有多同情,但是这一镜头让我终生难忘,六七十年了,女孩的形象动不动就从我的脑海里跳出来,让我难受。   还有一件事,不知为什么,我跟一位女同学打了起来。那女同学哭个不停,喊肚子疼。徐松老师便给她下针(徐老师懂点医学知识,会针灸)。小时候做的事,长大后往往不好意思。好在那女同学也泼辣,能说能笑的,早把这事忘了。   不久我们又挪到后良店油坊上课了。那个油坊好像刚停业,打油的工具都在。屋里光线暗淡,还散发着浓浓的油腥味儿。我们就在工具之间的空隙里坐着听课,老师怎么讲的课也记不清了。   在这里大概时间不久,我们的课堂便挪到鸡龙河北岸的老古窝。在那里学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便迁到孙家鱼台分校。徐松老师一直跟着我们。在这里我为了对付那些欺负我的大同学,上课时常常就着墙壁练拳头。因为调皮,经常把徐老师气得脸发紫。大概那时候他遭到了学校的批判,情绪也不好,动不动迁怒于我,批评我不懂事。其时当时是1957年。   也不了解是什么原因,分校也不让我们待了。我们不得不把课堂挪到户外。那是夏天。我们常常在村头的树底下上课。老师在树杈上挂一个小黑板讲课,我们就坐在下面听。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我们的课堂又挪了,挪到尹家鱼台村的三间老旧的房子里。那房子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危房。可能我们搬进去之前,房子刚刚用石灰粉刷过,看出来墙壁还湿漉漉的,白一块黄一块。那石灰的刺鼻的气味熏得我头疼,至今想起来头还发晕。   我真正来到总校南庙是到了三年级。算起来,一到二年级,课堂换了七处:后良店家庙——前良店——后良店油坊——老古窝——孙家鱼台分校——户外——尹家鱼台。虽然换了那么多地方,可从来没有耽误上课。就是这茬学生,在1961年的升学考试中升学率占了全县的前三名。而我这学习不够自觉的学生也顺利考进莒南一中。   现在看看小冬梅坐在电脑前认真地听老师讲课,不禁感慨科技发展之快。疫情再严重,人也是有办法的。信息工具不断更新,人无论多么远的距离都能像在眼前一样相互交流。这是了不起的进步。   学习应当有个好的条件:好的老师,好的教室,好的教材,好的教学工具。但是我们不能唯条件论,恶劣的教学条件未必不出人才。抗日战争时期,因为日本的侵略,好多大学在原地不能办了,于是迁到云南,组成了西南联合大学,照样培养了好多又红又专的人才。当前虽然不能在教室里上课,但是上网课同样弥补这一损失。去年一中考了好几个清华生,这足以证明,条件不是成才的唯一决定因素,主观努力才是成才的主要因素。   202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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