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 柴火炉边烤美味（散文）

　　今年，山里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年都要早许多，十月上旬就开始冷气袭人，农家的火炉相继冒出灰蒙蒙的烟来。这年头，农家户户大多是留守老人，没有炉火取暖那是绝对不行的。　　 天渐渐寒冷，可偏偏炉火却很难旺起来。煤炭价格突然暴涨，让省吃俭用的山里的老人望而却步。去年五角钱一斤的煤炭今年一下上涨到八角，接着不几天又疯涨到一元二角，有的煤炭贩子商家竟然喊出一元五角一斤，少一分不卖。　　 几家叹息，几家忧愁。唉！平民百姓是烧不起煤炭啰！煤炭炉子渐渐受到冷落……　　 “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冷死我”，林中的寒号鸟开始鸣啼，当年小学课文里的情景又涌现出来。　　 邻家的80岁的老汉摇晃着走来。他对我说：“听说集镇家家都安装了天然气，我们乡下不知安不安啰？”我是前几天亲眼看到的，集镇上抓紧给居民们都安上了天然气。只是没有听到给我们乡村百姓安装天然气管子的消息，也许早给忘记了。因为这几年拥挤到集镇城市里取得农户多，那个还来管你这些没有本是去集镇城市安居的百姓。我对邻居老汉说：“您等着吧，会给您安的，您老满一百岁时，一定可以用天然气取暖了。”邻居老汉摇摇头，笑一笑走了。随手捡起几片落叶，嘟噜着说：“我各回去烧柴火烤！”　　 我虽然还备有二三百斤燃煤，可那是为老妈回家后准备的，绝对不能随意烧掉。但是天一天比一天寒冷，没有火取暖那是过不下去的。我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唯一的办法就是恢复农家传统的老办法，进山林捡枯枝，回来烧柴火取暖。于是我这几天都是跛着左脚进山，艰难地扛回一些枯枝朽木，为天冷取暖备用。　　 今晨一早起来，冰凌结了，水管冻了，寒气直钻衣缝，咄咄逼人。我搓搓手，高声朗诵：“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一边朗诵一边提起镰刀，继续进山捡柴。　　 当我扛着一捆枯枝回家时，老伴就大声地招呼着：“烤火，烤火！”　　 “你是咋生火的？”我问。　　 “我把五十年没有用上的火炉收拾出来了，放上一个树疙蔸，加一些小柴就烧起来了。”老伴笑得热乎乎的，一脸灿烂。“我们又回到几十年前了。烤疙蔸柴火啰！”　　 真的老式的旧火炉里燃烧着熊熊的柴火，热气腾腾，热气扑面，那些枯枝还留下红红的木炭，那些灰也烧得滚滚发烫。我进入旧火炉，就感到满身温暖，那感觉真是比烤煤炭炉子还要过瘾。　　 老伴抱来几个红苕，提来一小袋洋芋。将这些红苕洋芋倒入柴火的红灰里，掩盖着闷烤起来。老伴说：“今早我们就此烧烤红苕和烧烤洋芋。”　　 老伴的话，把我的思绪带入了那个天真烂漫的童年……　　 六十多年前。那时乡村里的农家非常贫寒，我们小孩子没有如今的“沙琪玛”“娃哈哈”“羊肉串”之类的美食。饿了也只是吃农家地里的东西出产的食物。　　 要想尽快吃到，那办法就是在柴火炉边烧烤。“烤”就是把东西放在火的周围使它发干、使它熟透。烧烤就是制作食物的一个过程。后来人们用电磁炉发明了“烧烤”，把一些鱼肉蔬菜用竹签串起来放到烧烤架上烤熟，成为吸引人们聚会、休闲、娱乐、享受的方式，成为一桩很大的烧烤生意。不过，我是不去吃这些烧烤的，因为他总是没有木柴火烧烤出的甜美味道！　　 红薯在柴火里闷着，先是“吱吱”地冒起，气流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叫声，像清音乐一般的动听，接着就是皮开始发枯、发裂，裂缝处开始溢出赤色的糖渍。这时，用火钳轻轻地将红薯翻面，继续烧烤。又是一阵“吱吱”“呜呜”的音乐声。待红薯烤得全熟了。就用火钳夹起来，用手板“啪啪”的拍去柴火的灰。剥开皮就可以享用了。那烤红薯的味道，真的叫绝。甜丝丝，软绵绵、面嘟嘟、香喷喷。这些滋味在嘴里连连打着翻转，嘴里发出清脆的“煸煸”的响声，像是给你的吃配乐一般。烧熟的红苕顺着喉管进入肠胃，一溜的热乎，肚里暖洋洋的。那滋味是原汁原味地，即使是在山城重庆的最美烧烤店也是买不到的。　　 柴火里烧烤熟的洋芋也很好吃。那洋芋虽然比不上烤红薯甜，但是很面，面嘟嘟的，热乎乎地，吃在嘴里，舌头连连打翻滚，真是愉快极了。柴火炉边烤红苕烤洋芋成了我们一辈子的口福，也是一辈子的乐事！　　 小时候，我们还喜欢把抓来的黄鳝放到柴火炉边烤来吃。家乡有俗话说得好：“鸡鱼面蛋，比不上火烧的黄鳝。”我们这些放牛的孩子，从水田里、池塘里、小溪里抓来黄鳝，将他去头斩尾，洗清内脏，抹上一点食盐，或者沾上点辣椒粉，用一根竹签把黄鳝身子穿起来，放到柴火里的红炭上烤，黄鳝“嘟嘟”地蒸发干水汽，接着就慢慢发出嫩嫩地肉香。连连的几个翻转，待黄鳝全部烤枯，那吃起来真是有说不出来的香味。不仅我们小孩爱吃烤黄鳝，大人们也爱吃烤黄鳝，还喜欢用烤黄鳝来下酒。我爸爸一次曾经吃完十条黄鳝，喝完半斤酒的。爸爸感慨地说：“火烧黄鳝的美味连北京的餐馆都做不出来！”　　 那时我们这些孩子，还吃过多种柴火烧烤，比如：烤青蛙，烤鲫鱼、烤老鼠、烤鸟儿肉等。感觉柴火烤出的食物就是挺好吃。　　 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故事了。后来有了煤炭炉子，烤出的洋芋红苕就没有大的味道了。加上池塘干了，水沟枯了，田里年年喷洒农药，青蛙没了，黄鳝绝了……我们人也大了，就再没有吃到柴火烧烤的美味了。　　 前十几年有许多商人把烧烤做成职业。专门开设起烧烤店，烤制肉食、也烤制素食，好一些黄瓜、萝卜、洋芋串等等。这些烧烤店一般都开设在小学初中的学校门口，让那些馋嘴的孩子去天天买来吃。可惜这些孩子，吃掉了爹妈辛苦的钱财，还吃出了胃病，吃出了败坏的口味。因为这些烧烤店都在肉食上抹了一些带有不纯的质料，人长期吃了都会得病的。这些黑心的烧烤店赚钱是不择手段的，利用人们爱吃烧烤的弱点去大大的发财。我们村有个二蛋子青年人，读书没有成绩，长大后在手臂上还刺上两条青龙，成为江湖游子，结伙在街头开一“夜市”，专卖烧烤，什么肉他都可以烤得发香，还发明烤虾子，烤蜻蜓等稀有物品。夜夜吃客蜂拥，白天就关门寻找材料，仅仅十几年就暴富起来。手臂上的青龙越刺越大，越刺越长，成为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财主老板。可惜打从五年前开始，他赚来的钱全部投进了医院，成为他老婆的医药费了。那个烧烤店也只是维持着门面罢了！　　 我是从来不去这些店铺吃这些不良“烧烤”的。这些老板用尽手段“烧”开自己的黑心，来“烤”的平民百姓的油。千万不可去沾染那些发烧的气味！　　 我回想着这些往事，身子在柴火炉边烤得热了，柴火里的红苕洋芋也都烤得“二面发黄”了。老伴把红苕掏出来，拍去灰，递给我。我好几十年没有专门享用柴火炙烤的美味了。我剥开红苕，大口地吃着，一个、两个、三个……满口都是甜丝丝，软绵绵、面嘟嘟、香喷喷的味儿！那味儿飘散到空气里，飘散到远处，引得隔壁的大黄猫也来对着我“喵喵”的叫，好像在哀求我说：“爷爷，给我一点烧烤尝尝吧……”　　 柴火红嘟嘟地燃烧着，石屋里暖洋洋的。那些烧烤着的洋芋红苕还在继续冒出“吱吱”白气……　　 啊！柴火炉边的冬天，我是有吃不完的烧烤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