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难忘的一次监考（散文）

　　对一名教师来说，监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然而到深山小学的那次监考，却令我印象深刻。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难以忘怀。　　 在考试的前一天下午，在接到监考任务后，我就和外校的一名教师，就从中心校出发，去当时全乡最偏远的一所学校监考。　　 当时，我们俩个是迎着凛冽的寒风步行前去的，途中还要轮换着背一大袋密封的卷子。刚开始还觉得挺新鲜，可是当我们走过一两个村子后，我们才发现，距离目的地还远着哩。没用多久，我的脚磨出了泡。我蹲下来用路边的枣刺刺破，原以为这样会好些，谁知它越发痛痒起来。当时，我非常渴望能遇上一辆车能捎我们一段。可我们在这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很久，除了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满山的荒草，还有从草丛里飞出的小鸟之外，就再没别的了。山尖上的太阳一会儿露出脸，一会又藏在山后。在太阳再不露出脸的时候，我们终于在约定的路口，见到了那个学校的校长。　　 一碗飘香的对碗面下肚之后，我倒在床铺上沉沉睡去。第二天，校长早早叫醒了我们，在吃了他亲手做的早饭后，我们又背起卷子袋，跟着校长向大山深处的学校走去。在翻过了一座大山后，终于抵达我们要监考的那所小学。　　 这所建在半山腰老学校，看起来和我们村的农家大院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有朗朗的读书声。学校设计合理，每个教室宽敞明亮，打扫的也相当干净。共有八十来名学生分为四个班，还有四名民办教师。一二年级是复式大班，三四五年级是分班教学。这办学条件，让我想起了我上小学的那个年代。　　 我们监考的是五年级，参加考试的学生共有十八名。我和与我同来的那位老师一前一后，一坐一站。这间教室简陋却很干净，因此教室窗户下摆放的那一排排碑酒瓶就显得特别显眼。看着那灌了半瓶水的瓶子，我当时就心生疑问，直到收罢卷子问询学生后，我心中的疑团才被解开。　　 原来这里很缺水，每天学生来学校时，都要从家里带一瓶水来。若遇上下雨天，瓶子都就摆到屋檐下去接水，接满了供同学们洗手。洗完手的水不能浪费，要用它浇花、洒扫或轧煤饼。听了同学们的解释，我觉得眼前这一张张稚嫩的脸是如此的可爱，也是如此的令我心疼。　　 那天的每一场考试，同学们都很认真，也都特别遵守考场纪律。他们时而奋笔疾书，时而静心思考，这情景让我这个当老师的分外欢喜，也特别有感触。越是吃过苦的孩子，就越懂得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也就越懂得发奋和努力。我想，不管将来他们是否都能学业有成，是否都能走出深山继续深造，只要他们懂得珍惜、肯于努力，这就足够了，这将是他们在少年时代学到的，最好的知识。　　 在这个学校里，我还看到一个令我感到十分亲切的物件，那就是在教室的后墙角的那个烧得很旺的大土火炉。这火炉与我小上学时的火炉很像，不同的是那时我们为争着烤火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而这里的学生的手和脸都很干净。　　 中午在学校校长室吃了两包方便面后，我带着疑问又来到这间教室。当时教室里有五六个学生围在火炉旁，他们边烤馍边背书。架在火炉上的茶壶，壶嘴正嗤嗤的冒着白烟。学生们见我进来，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我笑着问，中午吃啥好吃的了？学生们开始还不好意思开口，但只过了一会，就敢和我说话了。看着他们就着腌芥菜吃馍，用开水当粥汤的模样，我的心情却很复杂。不一会儿，他们的张校长端着一盆热水，拿着一条毛巾和一块猪胰皂（最古老的香皂，用猪的胰脏为主要原料和碱面加工而成）进来。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校长督促孩子们用猪胰皂洗手洗脸的场景。那位校长给我的印象是又像爹又像妈，可就是不像老师。但我觉得，做老师就应该像他那样，就应该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在那一次，我才明白了“没有爱，就没有教育”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在考试结束后，我发现学生们并没着急回家，而是把教室收拾的干净如初，仔细封了煤火后才和老师们说再见。孩子们的举动，让我心里觉得很温馨，也对这里的老师们心生敬意。有人说孩子们是一张白纸，但我觉得不准确。我觉得孩子们是一面镜子，你给与他们什么，他折射出来的就是什么。这里的校长和老师为孩子们付出的是爱与真挚，孩子们发聩回来的，也必定是爱和勤奋。　　 太阳已快落山了，我们捆好了卷子。天气预报说夜里有大雪，为了不耽误第二天集中阅卷，我们婉拒了校长的挽留，离开深山小学往回走。为了赶时间和节省体力，我和同伴都不说话，只是脚步越走越快。　　 突然，身后出现一束晃动的光亮。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辆拉煤车。我们十分欣喜，立即转身高兴的向汽车不断地招手，车子终于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当我们上前情况说明后，司机马上答应可捎上我们一段，不过驾驶室已经坐不下了。我们兴奋地爬上车厢，蹲坐在煤块上，按照司机的嘱咐抓紧了围栏。　　 汽车开始在蜿蜒的蛇行路上前行，朔风呼呼的刮着，尽管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我们的内心还是相当激动。如果没有遇上这车子，恐怕我们半夜也难回到学校。不知不觉汽车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司机缓慢地停下车，用手电照着让我们下车。司机还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要不是着急送煤上站，会把我们送到中心校去。其实，他根本不用解释，我们心里已经很感激他了。当回到学校时，对着镜子一照，我的脸已成了“包公“的模样。　　 这次监考对我的触动很大，深山小学的条件无疑是艰苦的，但师生们克服困难的勇气和方法是令人赞叹的。山里娃的勤奋朴实，老师们的无私敬业，让我每当想起他们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们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