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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红色的枣园(散文)

时间:2022-03-07 05:18
  一   蝉声此起彼伏,枣园夏意正浓。   极目四望,旧窑古木,金黄叠翠,枣树生处,枝头红遍……   延安最具有代表性的地方是延河水、宝塔山、杨家岭、南泥湾和枣园。   在离开延安的最后一天,我到枣园革命旧址参观游览。导游是个我自找的陕北姑娘,红扑扑的脸,亮晶晶的眼,雪白白的牙,说起话来透着一股山丹丹花开的清香。她无比骄傲地说,枣园的灯光照人心,延河滚滚喊前进,到延安,你如果不到枣园看看,就相当于白来了。   枣园处于延安城西北约八公里处。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来到枣园的时候,太阳正好,像一盏光芒万丈的明灯,悬于青天之上,照耀着塬岇沟壑的陕北大地,照耀着古老的庄园,照耀着一排排窑洞,照耀着一棵棵阅尽历史沧桑的老树,把我的心也照得暖暖亮亮的。   总以为,枣园应该以枣而名,是用来种植枣树的。导游说,不是的。   枣园多树,除了枣树,还有许多梨树、柳树、柏树、槐树,这些树年纪都不小了,披鳞带甲的,如盖如伞,绿荫匝地。据说,枣园原是一个姓申的地主家的庄园,后属陕北军阀高双成,中央红军抵达延安后,这里被收为公有。   在我的印象中,陕北那一片神奇的土地,一道道山梁、一道道沟壑,一道道浊水,黄土塬古老而苍茫,土窑洞逼仄而寂寥。枣园就座落在黄土无限深厚的沟壑里。出人意料了,这里竟然绿草茵茵,树木葱葱,梨黄枣红,花开似锦,一派西部园林景象。在陕北,我敢说,枣园绝对是一个例外。   枣园,既然不是以种植枣树扬名,为何又叫枣园呢?      二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也有景色各异的风景名胜。有些地方利于观景,如神奇的名岳,磅礴的瀑布;有些地方好于探险,如幽深的峡谷,险峻的雪山;有些地方益于休闲,如海滨的椰林沙滩,漂浮于碧波之上岛屿。   而枣园,适合于去寻找红色的记忆和故事。   枣园除了有红枣,还有花草、树木、房子、窑洞、碧水。只是这些枣树都不是普通的枣树,这些房子都不是普通的房子,这些窑洞也不是普通的窑洞。这里的每一座窟洞,每一棵树木,每一寸土地,包括每一丝风,都长满了红彤彤的故事。   枣园有水。   那水的记忆充满着一种幸福感,连名字都是幸福的,叫幸福渠。枣园原本只有旱地,没有旱涝保收的水浇地。1940年4月,延安驻军和当地群众一起,在枣园川修建了一条北起裴庄,南至枣园,全长6公里的水渠,采用自流灌溉的方式,让枣园周边五个村庄的1400多亩土地成为了水浇地。水渠建成后,沿途田地的庄稼连年丰收,使当地群众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人们故把此渠称为幸福渠。   渠水潺潺,碧流淙淙,水中有鱼,游深翔浅。望着那渠,那水,那鱼,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军民鱼水图。   枣园有山。   那山的记忆温暖而美好。山在枣园后面,黄土梁子,像凤凰欲飞,叫凤凰山。1944年9月8日下午,毛泽东在山下的沟口,发表了题为《为人民服务》的讲话,悼念“为人民利益而牺牲的张思德同志。”从此,这五个字就成为了中国共产党立党宗旨的高度概括。   张思德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他十八岁参加红军,参加了长征,二十二岁入党,生前是中央警备团一个班长。1944年初,为响应大生产运动的号召,他报名参加中央机关组织的生产小分队,带领战友们到安塞山中烧炭。9月5日,因炭窑突然坍塌,不幸牺牲,是年29岁。据史料记载,当毛泽东得知后,感叹道:“多好的同志呀,就这没了。战场上死人是难免的,后方劳动生产死人,太不应该了,今后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牺牲。”随后,他又问张思德的遗体在哪?准备怎么办。警卫队长回答:“还在窑洞里压着,打算刨出来就地埋葬。”“那可不行。”毛泽东一脸严肃,带着几分生气地说:“马上挖出来,保护好。山里有狼,若是给狼啃了,就撤你的职!”而且,他当场作了三点指示:“第一,给张思德同志身上洗干净,穿上新衣服,入殓前要给他站岗;第二,搞一口好的棺材盛放张思德的遗体,运回延安来;第三,要开追悼会。什么时间开告诉我,我要参加,还要讲话。”   毛泽东是领袖,张思德是一个普通的战士,这就是一个领袖对战士的情谊。“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在学生时代,就学习过《为人民服务》的课文,但如果不到枣园,我是不可能听到这发生在课文背后的,如此让人感动的故事的。   在枣园领袖故居前的一块草坪上,巍然矗立着一座铜像群雕,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他们是中共中央在延安时期的五大书记。中央站着的是毛泽东,挨在左边的是周恩来、任弼时,站在左侧的是刘少奇、朱德。五个伟人,意气风发地立于苍穹之下,于大地上昂首阔步,目光深邃地投向远方的万里河山。枣园是幸运的,1944年至1947年3月,中共中央书记处从杨家岭迁驻此地。在此期间,开展了全党整风运动和大生产运动,筹备了中共“七大”,领导全国军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并为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全面内战作了充分准备。   望着那一群光芒四射的铜像,我恍然大悟,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枣园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庄园了,它是一颗异常鲜活的心脏啊!灿烂,鲜红,辉煌,是它照亮了苍茫大地,照亮了全中国,照亮了地球的东方。      三   迎着芬芳的风,踏着伟人们的足迹,我来到了领袖故居区。   毛泽东故居位于枣园东北部的半山坡上,与周恩来和朱德左右为邻。一共五孔,面向西南,前面有院,有围墙,院中植有几株梨树,简朴清幽。我怀着高山仰止的心情,参观了一番。从右到左,分别为会客室、办公室、寝室和工作人员住室。走将进去,里面的摆设极为简洁,除了木桌、木椅、木板床、木柜子和老照片,再无他物。谁能想到呢,就是在这里,伟人竟写下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论联合政府》等宏篇巨著;就是在这里,他接见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私人代表赫尔利;还是在这里,他亲自起草了《为人民服务》……   在周恩来故居里,陈列着一件破旧大衣和一架旧纺车。导游说,那大衣是周恩来在延安时期穿的。在转战陕北期间,既当大衣穿,又当雨衣用,还当被子盖,被誉为“三用”大衣。看到那台旧纺车,我的内心一阵激动。这架纺车是王震送给周恩来的,为了推进大生产运动,周恩来虽然手臂受过伤,工作日里万机,但仍然带头参加生产劳动。他用这架纺车,认真学习纺线技术。1943年,在枣园举行的一次军民纺线比赛中,他和任弼时同志双双被评为了“纺织能手”。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彩霞满天。   正欲与枣园告别,蓦然听到了一阵既熟悉又陌生的歌声。走向前去,但见在一树荫下,两个民间艺人在唱陕北道情。男的头扎白羊肚毛巾,腰系红带子,女的一袭红衣,打扮颇似从星光大道走出来的阿宝和王二妮。男的在伴奏,乐器有四胡、笛子、小喷呐、渔鼓、铰铰等。他们在弹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南泥湾》。我说,能不能给我来一段《三十里铺》。男的说,当然可以。于是,他鼓起腮帮子,吹响了小喷呐,前奏一起,女的便唱道:“提起(个)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四妹子爱见(那)三哥哥,他是我的知心人……”唱毕,我给他们一百块元。那男的摇手道,不要。我问为何?答《三十里铺》虽是一首情歌,却亦是一首红歌,在枣园听红歌是不须钱的。   我不由感慨,枣园,是镶嵌在硝烟岁月里的一个红色的梦,似火,连名字都红得似火,闪耀着红色的火光。   它的肤发和外表是红的。红树,红枣,遍地流丹,满目盈赤,灿烂热烈。高亢的信天游是火辣辣的,山丹丹红艳艳了多少年,人世间最苍白的脸,在它面前,也会绯红。最黯沉的心灵,也会热血沸腾。最颓废的生命,也会鲜活起来。   它的灵魂和肌体是红的。它是一个红得通筋彻骨的赤子,春雷铸魂,苦难塑魄,烈火涅磐。它吸进来的每一口厚土之气,足以令飞雪化春水;它呼出去的每一口赤色之息,足以令阴云化彩霞。   它的足迹和故事全是红的。岁月如歌,五大书记的身影已经走远,但他们的英魂永远长存。张思德也走远了,非常欣慰,如今又有成千上万个张思德纷沓而至。   枣园,不以产枣成名。但因为一群人在这里艰苦卓绝地生活过,战斗过,它就像一个熟透的枣子一样变红了。难怪,这里叫枣园——红色之园。   一地一园,留下太多的红色印记,这在中国革命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每当想起当年我游览的枣园,那个陕北腔的姑娘,那几个陕北汉子的信天游,又回响耳畔,红色的一幕,生动的故事,也都铺张于眼前。红色的记忆,代代相传,我做的是一个“二传手”。      2021年7月16日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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