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杏花飞落（散文）

　　雨，唱着歌儿飞往巴山，去寻求剪春韭时的浪漫了。雨后，鸟儿点醒了夏日青蝉的清脆。碧空万里，潇洒的白云浮动着又一个蓬莱仙阁的神奇和传说。绿叶婆娑的杏树、樱桃将繁华似锦的曼妙交给了春天，又把黄色的坠落在枝头的果实交给了孟夏，以及刚刚从丰收的麦田走过的人们。　　 夏日的宁静来自于绿叶与阳光的诗意，暖暖的，柔柔的。树木就在院墙的外表，红色的砖间隔着一条条水泥勾勒的缝，那是时光流过岁月的见证，也是各家各户连缀在一起的街衢。红色，拙朴的砖墙，外面，是一街的风景。风景里，树叶婆娑着，那层层叠叠穿过花与果实的轨迹里，是大自然留给人们清新浪漫的记忆。蜂儿鸣响了春天的清音，向着白色的花儿，翩跹起柔色的情谊。风雪送春归，在春的清冷中花儿的含苞待放和奔涌的青春气息，条条街边上，它们争相展现生命的瑰丽。　　 白色的铁门打开，那个背着书包、唱着歌儿的小女孩走了出来。五六岁的年龄，不就是娇美的含苞待放的年龄吗？她走出大门，拉着奶奶的手来到树下，稚嫩的目光把热情注入花苞里，小小的嘴巴好奇地问着花儿什么时候绽放。花儿呡着小嘴，似乎想以自己的矜持来挽留着孩子的好奇，就像春天挽留风雨，挽留着写在记忆中的那些让人难以忘却的诗。终于有一天，花儿绽放了美丽，那羞羞的花骨朵打开了花心的神奇。薄薄的花衣好像云儿轻轻掠过，粉红色的微晕点在花的娇羞处，犹如淡淡的胭脂唇吻在了她颤动的心底。　　 女孩张开自己的双手，脸上泛着灿烂的花季。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停在花儿的层叠处，她想摸一摸花儿的素美，又怕小手弄破了那美丽的小花衣。那一刻，她的脸笑成了花儿的模样。她停下脚步，想把自己站成眼前的那颗树，一棵更加美丽、修长、稚嫩的小树。她想甩开大人的臂膀，用心守护着这满树的花，和她一起迎着春风走出岁月的霜华。　　 大人强拉着女孩的手向校车走去，奶奶的命令比风的料峭更坚定，“上学！上学上学！”　　 幼儿园校车的喇叭催了一回又一回，杏花的香气仍在女孩的肺腑间播撒着撩人魂魄的纯芳。女孩被奶奶强有力的手，拉得离花越来越远，而花的清香却执拗地在孩子的心里把根越扎越深。不一会儿，前方的房舍终于把一步一回头的孩子遮挡在了拐角，而花的倔强和执拗却用自己的坚贞和纯美等待着孩子的那份约定。　　 春天的风冲开了田野的空阔，冲开了麦田和青苗的阻挡。春风在街衢里冲撞，刚刚开出的杏花用娇小、美丽的身躯经受着初生的考验。终于，一瓣又一瓣的花儿没能等到女孩放学的时间，就凄然飘向了街头，飘向了不再有水份和养料供给的水泥路上。那飘忽的身影，仿佛从童话中坠落的文字，凄美而伤感。　　 蜜蜂来了，燕子来了！女孩的妈妈爸爸也来到了树下，向着花儿赞叹道：“今年的花儿开了不少！可惜了！风太大！”风过了，树上会留多少呢？片片飞花。初春的蝶儿和蜂儿穿梭在花雨中，为今春的杏花雨献上一首心的曲子。　　 父亲在花雨中轻声叹息，母亲优美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怜悯和感伤。时间，还在为花的凋零而哀婉。阳光，又在催促他们踏响田间的步伐。且不要将情思留在一场花的情殇里，广阔的天地更需要激情去荡漾。　　 终究，整个街道成了杏花飞舞的天地。诗人的笔墨连同太阳的光辉从远处飞来，飞过大唐舞动的霓裳，飞过易安有着伤与痛的文字。飞舞，飘落，一场又一场，然而，还有那么多的白与粉依然在枝头傲然。风儿蛰伏在美的坚韧中，蜜蜂在摇曳的花丛中采集着花蜜，那轻盈的触须，娇小的心灵，飞鸣出快乐的微笑。甜甜的花粉，在美丽的凤蝶间快乐传送。就这样，天地间不同生命的伟大，被一枝春天的嫣然所链接。甜蜜、幸福、生动的一幕幕，让人怦然心动。　　 放学归来的女孩看到满地的落花，心疼地用手捧起，白色的花瓣无力地望着女孩，望着稚嫩粉红的小脸。泪水在孩子的眼眶里萦绕，她不明白刚刚绽放的春天，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花儿会凋零。孩子，别哭！花开花落，这是大自然给予世间最美丽的风情！长大后，你就会明白的。女孩来到了树下，望着依旧芬芳的树木，祈祷着风儿不要将这些美丽的花儿再吹开，她愿用奶奶给买的糖果来报答。　　 又几瓣花儿坠下，犹如道道芳魂，舔过女孩的面颊，舔去写在女孩脸上的问号。　　 终于在某一天，在花生种下的时候，槐花的香气弥散在整个街道，最后一片杏花干瘪，落下。曾经的娇艳，淡然成岁月角落的木土潮湿之中，从此，女孩的脸上多了对花儿的怀念。当一个个小小的青杏划开稠密的叶片欣然摇动的时候，遥远的春天里，飞来了东坡先生悠长的吟咏。“花褪残红轻盈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女孩懵懂于词的曼妙中，虽然不懂其中的韵律，却被树上一颗颗青果吸引住了。一个带着眼镜的老人，抱起笑了一脸春天的孩子，让那粉色的小手触摸青杏，感受着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快乐生长的果实。女孩懵懵懂懂地询问着他吟咏的文字里的意思，老人笑着把东坡的故事讲给小女孩听，还有青杏、芳草以及芳草以外的春天。　　 女孩开心地依偎在爷爷的怀里，憧憬着那个荡着秋千的女孩……　　 麦子快要熟了，杏儿越长越大，护佑杏儿的叶片越来越丰满浓密。终于，诱人的黄色爬上了圆圆的果实，成熟的香味让整个世界为之倾倒。白底黑点和黄底黑点的虫子，破开了它的肌肤贪婪地吮吸着鲜嫩的果实。女孩驱赶不走虫子的贪婪。一场雨，让破开的果实腐烂，一场梦变成了一首无奈的凄婉。　　 父母不愿为了果实而喷农药，更不愿用人类制造的毒素完结一群贪婪者的命运。因为，那是大自然留给人类和其它生命同样的盛宴。当别人家的树木因为喷了农药而果实丰满的时候，这两棵树的果实却满目疮痍地攒动着生命的别样激情。这场盛宴，终于在时间的某个节点收关，我们也品尝到了果实的鲜美，虽然不多却是纯净的没有被污染的果实。　　 夏天来了，当梦的羽翼飞向更远的季节时，下一次邂逅的童话里，是否会有更完美的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