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月色中秋（散文）

　　今晚的月色很好，天是晴的，心情是好的。月亮在天色未晚时已悄悄地爬上了东边墨绿色的树梢，这是今年中秋前的夜晚。　　 淮河的水在这一片土地上静静地流淌着，虽然看不见月亮荡漾在水里的影子，却可以想象出她圆圆的脸在水面欢快的容颜。其实这都是我脑海里永驻的痕迹。　　 岁月流年，一段段匆匆而去的过往，如烟云一般的逝去，甚至于轻描淡写的捕捉也无从谈起，如一条绵延不绝的线绳，只有接结的地方或可想起那是怎样的一段往事。　　 农村的印迹其实是一段抹不去的记忆，储存着很多无法忘记的故事。不用刻意的想，便可以信手拈来一大堆的快乐和怀念，越是中秋，越是可以捡拾出来哪些平淡而又充满快意的风土人情。　　 家乡其实距离现在居住的城市并不遥远，而我更怀念过去的哪些日子。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曾经的明月更加明亮而温馨。　　 记得每年的中秋，正是稻谷收割的季节，田间地头往返着忙忙碌碌的人们，那是我的父辈乡亲汗流浃背地挑着沉甸甸的稻把，间或可以听到吆和的声音，如悠扬的劳动号子，一排排身影沿着河埂在河面上如跳动的音符，一串串劳动号子在田野的上空回旋。　　 打谷场上堆积如山的稻谷，一抹金黄色的丰收景象，有柴油机打谷的突突声，有“扬场”发出稻谷落地的莎莎声，(扬场是方言，就是迎风把脱粒后含有稻草碎末的稻谷清理干净的劳动)，更有孩子们无邪的欢叫声。如一部立体的彩色电影。　　 说起农村看电影，已是很久远的往事，那时看露天的电影是很精贵的活动，每年都会下乡放几回电影，秋天的印象更为深刻。丰收的季节，辛勤耕耘的人们看着沉甸甸的稻谷归仓，一季的忙碌换来丰收的喜悦，不必说本村人早早吃过晚饭，搬个小板凳，找最好的位置，做在影幕前面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就连周边村子里姑娘小伙子也扛着长板凳聚集过来。他们的情绪随着电影的情节一起起伏，或悲或喜，或高亢或愤怒，电影放完了，带着自己板凳散会一般地边聊边往回走。　　 记得每一个中秋节，父亲总会一大早就去附近的镇上买回来一些鱼肉等好吃的菜，还有赏月的食品，母亲开始张罗着烧菜煮饭。我最牵挂的是水果月饼一类的食品，但是这些食品是用来赏月的。中秋的晚上，父亲在院子的中央摆一个小方桌，把所有的供品放在盘子里，小方桌前面摆一个香炉，点上一柱香开始寄月。我希望那柱香尽快烧完，就可以吃月亮“吃完”的供品了。我们家的院子是四合院的模样，东边有一颗硕大的泡桐，父亲每次赏月都会在月亮越过梧桐树叶，照到小方桌时开始烧香寄月，我会静静地等待着香烧完。然而不争气的眼皮迷迷糊糊睁不开了，母亲会跟我说，睡吧，明天一早会留着给你吃的。我的困意熬不过那柱慢吞吞的烟火，只能在梦里等待了。　　 中秋的夜晚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孩子们最放肆的狂欢之夜。打火把是幼年的记忆里最开心的游戏，中秋节前的几天，甚至毫不夸张地说，中秋节前的一个月，这些顽皮的小伙伴们就开始寻找“装备”了，翻箱倒柜地把家里装食品的小铁桶，旧搪瓷缸，装油漆的小铁桶等等找出来，然后用钉子把这些桶桶罐罐周身钉上无数个窟窿，在小铁桶口部系上一根一两米长的麻绳作为牵引火把引绳，装备算是准备好了。燃料也要备齐，最好的燃料就是木炭，从家里烧柴的锅灶里掏出一大堆未完全燃烧的木炭，把作为火把用的小铁桶装满木炭，剩余的木炭收藏好，以备补充，这样燃料齐备了。要想火把又明又亮少不了煤油这样的“助燃剂”，有些胆子贼大的小家伙为了玩的痛快，把家里仅有可供照明半个月的煤油拿出去一晚上烧光。第二天晚上照明找不到煤油，这些胆大家伙少不了大人们一顿打骂。　　 不过，快乐永远在希望的田野上，中秋之夜，收割之后空旷的田野里，到处都是圆圆的火把和孩子们无邪的欢叫声此起彼伏，火红的火把和天空的明月交相辉映。热闹属于每一个乡村，每一个没有成年的童心少年。　　 眼前的中秋与遥远的中秋比较起来，多了几分富足和安逸，却少了更多释怀的奔放和激情。没有激情的岁月是寂寞的，没有放飞的心情是压抑的。　　 夜已深了，抬起头，月亮高高地挂在深蓝的夜空，她依旧是婉然如初的面容，只是多了几分孤独与静默。　　 　　 2021年9月20日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