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河语山声（散文）

　　周末，一人来到办公室。喝茶，读书，静坐，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抬眼望去，一窗秋色；侧耳倾听，两声蝉鸣。听到蝉鸣，我不由地想起以前写的一首打油诗：河堤两岸风吹柳，蝉声落水水愈流。明月嫉羡来相照，炎炎夏日夫何求？　　 于炎炎夏日静坐河柳之下，听群蝉嘶嘶，鹅鸭嘎嘎，流水潺潺，又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吠之声，并不觉得聒噪和吵闹。溜河风似琴师的手顺河面一划，众声似从河面跳起，变成一个个的音符，汇集于我的耳畔，凑成一曲生命的旋律。身临其境，你方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妙趣！　　 客居城市后，街市每日车水马龙，喧嚣不止，刺耳之声不绝于耳。　　 因此，更加怀念儿时家乡的那种“河语山声”了。　　 已忘却，那条河何时闯入我的童年，沉浸于我记忆的海绵里。偶尔一挤，那浸润着童年欢愉时光的河水便涌进我的脑海，或涓涓细流，或汹涌澎湃，或高声，或耳语，那画面那样清晰可见，那声音那样悦耳动听！　　 那条河蜿蜒曲折过野穿村，像一条锦带一样铺在家乡的大地上。它源自南山（家乡一座小山的名字），自南向北，汩汩流淌，从未干涸。花开时，它春潮涌动，萌动芳心，去掉了一季的矜持，唱着愉悦的小曲儿一路欢腾；夏日来，它汹涌澎湃，引吭高歌，尽展豪迈的气概；叶落时，它尽显温润柔婉的姿态，低声耳语诉说着霜降的故事；冬日到，它矜持含蓄，躲在冰下默默自语，守着冬的秘密。在时光的唱片里它总是流转着四季的声调，站立河畔总能邂逅那场纯净、质朴、温暖的河语盛宴。　　 立于河畔，总能听到百鸟群鸣的合唱，当然，那时更缺不了鸭鹅戏水的伴奏。有时还会从上游传来勤快媳妇们的捣衣声和说笑声，那声音仿佛充盈了水面，浩浩汤汤地奔流而来，惊了狗儿，也惊了干活回来的汉子。　　 有时，会是独奏。从走街串巷的老汉的嘴里悠然飘出“换豆腐”抑或是“香果子”的叫卖声，那个尾音“腐”和“子”拖得老长，特别是，当叫卖声飘过河面时，那声音像是从南山而下，又像是来自深谷，显得那么婉转和悠长！　　 不过，偶尔也会来一些断章的演奏。张家的狗儿脱了绳沿着河岸朝河里的鸭鹅狂叫；李家的媳妇站在上风口扯着嗓子吆喝贪玩的孩子；王家婆婆拿着拐杖站在柿子树下发出撵鸟儿的“qiuqiu”声……　　 沿着那条河逆流而上，侧卧两旁的是丰沃的庄稼地和大片浓密的树林，在庄稼地和树林的空隙里逐渐显现清晰的是那座南山。走到山脚下，仿佛能听见来自南山深处的回响；站在半山坡，阵阵山风吹来，它又像在轻柔地低语，在耳畔萦绕不止；爬到山顶，趴在古老的岩石上，贴耳细听，似乎又能听到南山的心跳与呓语。　　 放眼望去，天高地阔，满山苍翠，一地金黄。果树之下，嘭，嘭嘭，一粒果实掉落，许多果实掉落；山泉之上，咚，咚咚，一滴泉水滴落，许多滴泉水滴落。这是南山在拨动大地收获的琴弦。山的周边静铺着的是厚重苍老的黄土地，在成熟的季节里，黄土地上传来的是丰收的欢歌和笑语。压弯了穗子的红高粱像是在和玉米窃窃私语着，白花花的果子（指花生）似乎在回应着秋虫的鸣唱。老黄牛在套上平车之前发出“哞哞”的悠长声在金黄的田野里回荡。晒得黝黑的庄稼汉子会走到河边洗一把脸，抽一袋烟，然后从喉咙里迸发粗犷悠扬的山歌。那歌声似乎震动了南山顶上的白云，片片白云都被震落在了山谷，发出清脆落水的声响……　　 在天地间，在山水间，那河那山像是一台滤音器，一切嘈杂无序的声响经它的过滤，滤掉了浮躁、忧愁和膨胀的物欲，变成了悦耳动听的劳动之歌、生活之歌、生命之歌。　　 如若可以，我真想把那河那山做成一粒粒音乐的蜜糖，珍藏在时光的盒子里。在劳累时、苦闷时、彷徨时，于岁月的间隙拨开盒盖，品尝一粒、两粒，滋润我的心田。　　 但愿也能滋润到你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