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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春联(散文·记忆征文)

时间:2021-12-15 15:25
  又要过年了,我觉得最能显示新旧年交替的不是年三十的春节联欢晚会,也不是大年初一早上那噼里啪啦不绝于耳的鞭炮声,而是年三十或者是年二十九那天贴的春联,那红色的春联看着既喜庆,又喜气洋洋。在新年到来之际,给房屋的屋门贴上红色的春联,就好像给房屋穿上了漂亮的新装,即便是再破旧的房屋,看着也是焕然一新。   不过现在说着春联,心里却有点小小的遗憾,遗憾什么呢?遗憾现在过年贴的春联大多都是机器印刷出来的。自己动手写的春联几乎没有。   现在一临近春节,集市上就会有很多摆放卖春联的地摊。年三十要贴的春联呀、门神呀、贴在衣柜家具上的“福”字呀等等应有尽有,不过猛然间看上去感觉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而实际上你若仔细看的话,那些春联上的字大多是千篇一律,没什么不同的。   我觉得只有手写的春联才能显现出过年的味道。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家贴的对联,不止是我家贴的对联,还有全村各家各户贴的对联。   小时候不管是我家的春联,还是我们村其他人家的春联,大多都是我父亲写的。   我父亲是一名中学老师,那时候父亲写的毛笔字我现在只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原因呢,那时候我还小,不懂毛笔字(其实现在也不懂),之所以知道“好”,都是从邻居嘴里听到的,再有就是从临近春节的那两个月起,特别是腊月里,我父亲几乎就没有闲着过。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就是帮村民们写春联。   我父亲是一位热心的人,对于别人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从来就不会找借口回绝别人。从一进入腊月开始,找我父亲写春联的人就络绎不绝。写春联用的红纸当然都是自己买,有心的人也会提前把墨水买了,不过大多数都是我父亲自己买,那时候家家户户还是不富裕的,当然是能省一个钱是一个钱了。   记忆里,小时候贴的春联要比现在的春联丰富多了。那时候写春联不仅有红纸,还有绿纸和黄纸。黄纸我们都知道是给“老天爷”和“老灶爷”写对联用的。我记得“老天爷”的横联是“老天爷之位”,左右联是“二十三日去,初一五更来。”“老灶爷”上的横联是“一家之主”,左右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那时候不管是写还是贴,都是很敬重的,还小的我是不敢多说余话的,说错了就会惹父母一顿训斥。不过现在要求写这个的没有了,最多是请一张“老天爷”和“老灶爷”的神像贴在墙上。   再说说红纸和绿纸的作用,我想红纸就不用说了,小孩也知道是写春联用的。绿纸写春联估计现在的小孩子知道的就不多了。小时候不紧贴春联,还贴“斗方”,我记得是叫“斗方”的。(我现在想来可能是纸是方的,字写的像斗那样大的,所以叫“斗方”吧。)就是贴在大门和正房门最上面的四个字,两红两绿。红和绿是错开贴的。这样红红绿绿贴在门上面很是好看。那时候绿纸很稀少,有买着的,也有没买着的。没买着的就会贴四张红色的。只贴在大门和正房门上面,偏房和厨房是不贴的。上面写的是“万象更新”“新年大吉”“春色满园”等等对新年有所期盼的四字词语。不过现在这样的“斗方”过年都已不再贴了。   我记得小时候的对联贴的也多,除了“斗方”,还有写着“新年快乐”“新春大吉”“万事如意”等等这样贺语的门头,门头往往不止贴一张,而是亮窗上一张,亮窗下三张,然后就是门两边的春联及门上的门神。那时的房屋就像待嫁的新娘,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漂亮极了。而现在贴的春联就省事多了,就一幅又宽又长的对联,一张门头,一对门神就没了,而且家家户户都一样,像是门被复制了一样。贴上了以后,看都懒的再看。   那时候,我父亲有很多写春联的书,写的多了,他书也不看,该写什么,往往是一挥而就。父亲的记忆力非常好,记得我上初中时,他给我们上课,不管是语文、历史、政治还是生物,从来都不看书,特别是历史,我父亲知道的典故很多的。(嘿嘿,夸夸我的父亲,不过不是吹,是真的。)言归正传,因为我父亲写的春联很多,地上、桌子上、甚至床下只要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摆放着墨迹未干的春联,以至于本来就狭小的房间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且那时候屋里飘荡的不是墨香味,而是有点“臭”味的。(因为春联多!)母亲对此就很有意见,让父亲不要再接春联写。但是若是父亲不在家,有人来送红纸,母亲又说,放桌子上吧,等他回来有空了给你写。   所以小时候过年我最高兴的事就是领着小伙伴挨家挨户的看对联,虽然很多春联字不认得(因为字写的连笔)。但是我总是很自豪的对小伙伴们说“这是我爹写的!”   还有就是我父亲写春联,各个屋门的春联内容是不一样的。如正门上贴的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堆放着粮食的屋里写着“金谷盈囤丰旧岁,香稻满库庆新春”,厨房的门上是“高厨巧做三鲜美,妙手熟调五味香。”等等各个不同,有趣极了。不像现在,不管家里有几个门,贴的春联几乎都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新意。且都和金银财宝有关,比如“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唉,你看看,只有俗,没有雅了。   再后来,我哥哥长大了,在父亲的影响下,也习书法,且比父亲的毛笔字更胜一筹,哥哥的毛笔字在省市的书法比赛中多次获奖。慢慢的,哥哥就接替了父亲春节写春联的任务。不过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写春联的越来越少,买春联的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我家贴的春联也是买的,父亲和哥哥都已不写春联。   前几天,我对哥哥说,今年的春联自己写吧,哥哥却说,不想写,买的多省事呀!而父亲年纪大了,眼也花了,早已不掂毛笔了。   唉,我有点怀念小时候那满屋的春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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