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凉皮的女人

　　我单位对面菜市场里有个卖凉皮的女人。我偶然吃了一次她家的凉皮，便被她的手艺征服，从此几乎每隔一日就要光顾一次她的小店。　　 她这个所谓的“店”其实只是一个小隔段而已，里面除了操作台外，仅能容下两张小小的单桌和几面凳子。这女人大约四十上下的样子，满面劳碌憔悴，身架却极干练，招待客人也周到而和气。同样是凉皮、凉面，从她手里三下五除二调出来就与别家的味道不一样。并且在杂乱的大环境里，她那仅容立足的小店竟收拾得干净利落，使我在人不太多的时候愿意坐下来直接享用而不必打包带走。　　 今天下班后我又去了她那里。然而当我走近她的店门口时，发现里面除了她自己竟连一个客人也没有，而此时的她因为没有生意做正伏在其中一张小桌上枕着胳膊睡着了，连我走过来都没有觉察。　　 我心里犹豫了一下——该不该打扰她这可怜的休息呢？　　 可是这点同情心只是蜻蜓点水般在心中掠过了一下，我的手已经本能地在铝合金的门上敲响了。她遽然从脆弱的梦中惊醒，看到是我，立刻带着抱歉地笑着起身忙碌起来。　　 我也没话找话地和她聊天——“你整天这样做真是挺辛苦的。”　　 她边忙边笑道：“这会儿没人，我就偷空睡会儿。”　　 我站在那想，平时都只是看到她在众多顾客的等待与催促中忙个不停，就丝毫没有想到他其实也会疲劳和困倦。其实，为了这样一副小本生意她其实是非常劳累的，也需要休息啊。她两条腿站着，满手油腻地整整忙碌操持了一整天，现在带着满身的疲劳，好不容易得了几分钟的工夫想在这坚硬的桌面上趴一下，却又为了两块五毛钱的生意被我从睡梦中残忍地拉回到现实中来！　　 又想想自己的生活，虽然只是个庸庸碌碌的小公务员，生活却比她要安逸舒适多了。而这一段时间来，机关里在进行劳民伤财的大楼装修和纷纷扰扰的人事变动，自己便浑水摸鱼、无所事事，每日里行尸走肉一般在办公室里混钟点。这样的生活对自己和他人有什么意义呢？我对社会的价值还不及眼前这个女人啊！　　 这一番感想使我极其不安，以至于凌晨时分了还在这里漫笔记录。我一定要尽快振作起来，多做些工作和有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