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冬之恋曲”征文】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散文）

　　冬日，午后的暖阳，带着琥珀色的梦幻打进来，病房里变得安静而温暖。　　 我站在窗前，看白云自由地飘荡，掠过远方老树的枝头，灰褐色的树枝随风摆动，斑驳的阳光摇曳着，悄悄地在我的眼前流淌，这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倚在阳光下，心是温润的。　　 我手术后的第二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由于手术的影响，眼睛不能看近距离的东西，更不能看书或手机，只能在窗前欣赏这冬的美景。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床头收音机里传来徐志摩的诗句，温润的字句，如流动的轻风，在病房内缓缓流淌。徐志摩的诗是含蓄的，在刻意经营的旋律组合中，渲染着梦的氛围，诗人那段罗曼史的故事，始终也是模糊的，被一股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吹的劲风给冲淡了。不问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要从恶浊的底里解放圣洁的泉源，要从时代的破烂里规复人生的尊严，这就是诗人的志愿。　　 这时有个甜美的声音从2号床的床头传来，那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从乡下来的，患了白血病，在这间病房里已经住了很长时间。女孩很可爱，白皙的脸，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藏着对生命的渴望，无数次的放化疗，一头乌黑的秀发大把地脱落，看着让人心疼。　　 女孩和妈妈吃住都在医院里，床头上随意堆放着纸抽、餐具盒、水杯等一些生活用品，床头柜下是橘子、苹果以及女孩的衣物。女该的妈妈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额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是中学生的语文教材，妈妈读一句，女孩就跟着读一句，一粗一细的声音成了病房里最美的音律。女孩是某中学的在读生，学习成绩优异，得过几次竞赛的大奖，还在一次诗歌朗诵中取得第一名的成绩。女孩很勤奋，住院后每天都坚持学习，把落下的功课给补上来。女孩喜欢写诗，她的枕头下有一本徐志摩诗选，每天都会读上一段，厚厚的一本快读完了，她说她在诗歌的吟咏中会忘记了疼痛，让她在困境中把生命活到了诗意中。　　 她说最喜欢是那首《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病痛不是她选择的，她选择跟命运抗争，谁也不知道风在哪一个方向吹，生命从它的核心里供给了她信仰，供给了她忍耐与勇敢。她是一个异常坚强的孩子，在病痛的折磨下，她的身体更加瘦弱了，可她从不喊疼，即使有时疼得大汗淋漓，止疼针已不起作用了，她依然是坚强微笑着，她会把头埋在妈妈的臂弯里慢慢地睡去。睡吧！孩子，也许睡着了就会没有疼痛！　　 一年里已经住了几次院，每次不菲的费用使这个家庭无法承受，爸爸已经把家里住的房子给卖了，把几亩土地长期租给了别人，女孩的学校里也组织了募捐活动，每人伸出一只手，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每一份爱心，每一分钱里都握着女孩生的希望，这样的爱心，就如这午后的暖阳，是那么的温润。　　 女孩的妈妈要比实际的年龄苍老了许多，给人的第一感觉有五十多岁，实际上才四十出头，一身已经看不出底色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透着一份干练。她一边给女孩讲故事，一边熟练地给女该揉着腿，指法熟练，表情和蔼。她很少去外面的饭馆订饭，总跟我唠叨着：“太贵了，一盘要十几元，吃不起，真吃不起啊！”总是在医院的餐厅里端回一碗面慈爱地看着孩子一口口吃完，然后连同筷子和碗一起端回去，就算解决了女孩的每一餐。孩子睡着后她跟我聊起来：“孩子这病不好治啊，医生说要等合适的骨髓才动手术，动手术也要花几十万的。”她扭过头，金黄色的泪，在阳光下滑落，滴滴晶莹，抬起头依然微笑着，无论多么的艰难，她都会挺得住，她就是孩子的依靠，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会放过的。　　 女孩的父亲来过，是来交住院费的，来时女孩没醒，不忍叫起，又匆匆而去。中年的男人，面相看上去有些苍老，鬓角已有些许的白发，像外面飘落的雪，刺眼又有些温冷。给孩子的妈妈留了生活费，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听孩子的妈妈说，他在家是瓦工，曾在建筑工地上打工，为了救治孩子，他重操旧业，这次预领了工钱，请假回来的。　　 窗台上有一个漂亮的花瓶，一株吊兰长得郁郁葱葱的，浅白色的花很碎小，随着枝蔓垂在窗台下的暖气片上，毫不起眼，却依然绽放着，即使没人欣赏，它要也活出自己的姿态来。这株花是女孩养的，她说她最喜欢绿色，因为那是生命的颜色。女孩清醒时，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窗前给那个花瓶换水，她还说她家里养了很多这样的花，郁郁葱葱的，十分的繁茂，看着她幸福的表情，真为她感到欣慰。　　 那天，阳光依旧很好，病房内被晒得暖融融的，女孩跟我聊起了她学校里的事，她说特想老师和同学们，说着说着她低下了头，晶莹的泪滴在眼里闪烁，然后，抬起头微笑着，她说自己要坚强起来，要快乐地生活。　　 化疗后，多么难受的夜晚，她都咬着牙坚强地挺了过来，自己在发着烧，还主动地去帮助别的病友。　　 窗外起风了，呼啸着吹过窗前，窗棱上的雪被吹飞，在天空中旋转，不知道吹向了哪里。生活，总有逆境的时候，就像这不知明的风，吹来了苦难，也会把苦难吹走。　　 我出院那天，偷偷地把一千元钱放在女孩的枕头下，看着她安静地睡着，不像是死亡的临近，倒像是康复的开始。　　 谁也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只有选择坚强，去慰籍生命的伤痛，生命就能顽强延续着呼吸；只有选择微笑，微笑着面对生命中的挫折，生命就会开出幸福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