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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故事】那山,那人,那殇(散文)

时间:2021-11-27 06:44
     场坝镇,是云南边陲的一个小镇,人囗也特别的多,南下贵州北往四川,属于一个枢纽之地,很多生意人部聚集在这个镇上,交换货物,买卖牛马等。你别看商贾众多,但大多都是远方人,本地人们生活清苦,许多青年为了改变命运,选择远去北上打工,就这样漂泊年华。   镇不远有处有座山,唤作石灰窑梁子,山脚有一户人家。男人不务正业,只知道喝酒赌钱。女人患有精神病,每年四月,油菜花开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抽搐,什么都不晓得。   山脚座落的那间茅草房,破旧不堪,摇摇欲坠,土墙上的木窗框被蚂蚁咬穿无数洞,漏进几丝阳光。此时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缓慢的从屋檐下走出来。朝阳照在他俊朗的脸上,轮廓分明。   那个女孩正光着脚丫坐在村里的大坝子上哭,鼻子一呼一吸的,声音嘶哑得细过垭口上蟋蟀的叫声。那个男孩在坎坎上,手上举着一张风吹,嘴唇鼓得圆圆的,一边吹,一边口水不住地往地下流,得意之下让人有点想抽他几嘴巴。   那时我正好走出黑色的七月,从北漂回来。路过村口,赶忙从身上斜挂着的皮包里抓出两颗大白兔奶糖,伸手递给那女孩,她抬起头来,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好像野外流浪的小花猫,双眼水淋淋的,含着眼泪,像我家门前的那条小河里的水,是那么的清亮。   我蹲下去,问她有名字吗?她很细地说了一声“我叫赵如……”好像是细针穿过青布的自语。   话刚开始,坎坎上的男孩抢过话,“她叫赵如意,什么时候都如意,今年5岁;我叫赵幸福,什么时候都幸福,10岁了"幸福得有点欠打。   我也给了他两颗糖和一顿不好的眼光。并说:"不准你欺负她,不然不给你糖"。   这时候,母亲在老房子前喊我吃饭。一路上朝我唠叨,“这两个娃,哎,可怜得很!”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砌着叹息。   晨曦中的石灰窑梁子,依旧是那么的苍老潮湿,树叶清绿。赵家的两个孩子挎着篮子,灵活地穿在刺笼里捡蘑菇、挖天麻,以便换些零钱交学费。回家了却被那赌钱的老子抢去输了,有时不拿还要着一顿毒打,那刚被皂角刺划伤的小脸,被泪水浸得好痛、好痛的……   再次见到赵二妹的时候,那是我戴着刚买的表从大城市回到村口,她已经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挂满补丁的花衣服,还是那么清秀的脸庞,水淋淋的大眼睛盯着我的手腕,此时,我从她的眼睛上认出了她,我说“小二妹嘛,长大了,都认不出了”。说完从她的目光下移开我的手表,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那天的晚饭特别晚。吱吱的一声,堂屋的门被轻轻的推开,原来是赵家的两个娃儿。母亲招呼了一声,“老大、二妹,过来吃饭。”   “吃了的,幺奶,我想过来看看我家幺叔。”说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男娃坐在土炉子的木凳子上,古铜色的脸像古天乐演饰的杨过那样玩世不恭。我甩了一支烟给他,他吃惊地推回来。   “幺叔,我不吸烟的。”   “是的,读书不要抽烟,不要学我。”   我又要说些什么,可是父亲的咳嗽声把我的思绪打断了。   听说他爸输钱喝醉酒后打死人被关进牢房枪毙了,他妈在石灰窑梁子上发疯时摔死了。   赵家这两娃命不好,但是有出息,两个稚嫩的肩膀扛起一个家,读书还很得行。   我在门背后呆愣着,对面石灰窑梁子上雀子也没有一点叫声。这时父亲又咳嗽了几声,我端着土瓷碗,一点味口也没有,母亲又往汤里加了些盐,期许我会多吃点。   他一直盯着我的手表和包包,目光一蹭一蹭的。我警惕地挪了一挪。   “二妹,等我凑够钱,帮你买一个书包和一块电子表,以后你就不用抱着书和估不准时间,也就不会迟到了”。离开我家老房子的时候我听到他在嘀咕着。   那时候恰是十月份左右,夜晚有月光,轻轻覆盖在山村,犹如一块薄冰。我提起门背后的煤油灯,穿过父亲的咳嗽声,山路像受寒了那样,一阵颤抖得凉了起来。   第二天,我又要走了。我特意绕到了赵家去。一进门,茅草房檐低低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土炉子,两张烂木床和一张烂木桌子。清贫的土墙上贴满奖状。   两娃见我来了,怯羞羞地让我坐。我哪有坐的心情,这或许连一个家也不算……   我把那个包和手表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   男娃追出来喊了几声:“幺叔,以后我赚着钱一定还给你。”   “老子好歹也是你的幺叔,不差你这几个小钱。好好读书哦,别学老子……”我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时间如鼻沟上的青春痘,明明刚刚都还鼓起白胀胀的一大颗,可是轻轻的一挤,就瘪得只剩下一小点雀斑。日子平静的过很多年,许多事情在不经意间滑落,谁也没有去记起,也用不着谁去记起。   北方多风沙,夏天燥热。阳光像水泵那样,似乎要抽完田里仅剩的一滴水分。我开着空调,和陌生人聊着玩笑。   这时电视里传来声音,好像在讲一个熟悉的地方的一个考试冒名顶替的故事。   我赶紧打电话回家,母亲才给我讲是赵家两个娃娃的事情。   这两娃很努力,学习也很认真。可是中考时就是没有考上中师。两兄妹抱头痛哭一场,锁上门到远处去打工。   流浪到某一个城市,尽干重活、苦活,某一个工地收留了他们,总算有一个固定的工作。   然而,季节的更替就像尿失禁那样,挡都挡不住。明明刚刚还是阳光烈烈,可弹指间,雪瓣就从指缝里漏下。   某一天男孩顶着风雪使劲干活,突然出现撕裂样的头痛,到医院行DSA检查,诊断颅内动脉瘤破裂出血,急诊行了开颅手术治疗。术后第二天并发了瘫痪、昏迷,一直到出院,虽然命救过来了,但是人却呈植物生存状态。   工地老板因为建筑不合格而跑路了,申请工伤理赔无望,这一病花光了两娃的苦力钱。最后只有返回石灰窑梁子下破烂的茅草房里,苦渡日子。   山村还是那个山村,小河还是那条小河。土地依然贫瘠,父老乡亲依然喊着憨憨的乡音。   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有一天这两个娃的名字出现在某个领导的户口本上,而且还是在政府部门工作。此时,这个山村动了起来,婆婆大娘们茶余饭后有了聊不完的猜想。   “哥哥,我们考上了,我们考上了……”   石灰窑梁子下,一个女孩举着举着一张泡桐叶疯跑着,她的脸上再也没有痛苦和希望,尽管还有很多的怨恨未曾兑现。   晚秋。   薄暮。   石灰窑梁子上是那么的清萧。   山下的那条小河如一弯月光,略带些清冷。   柳絮飘坠,秋叶乱飞,竹林里一只寒鸦在阅读岁月,夕阳落下断崖,勾画了一抹忧伤的色彩……   村口的坝子处,似乎又飘来一块稚嫩的声音,穿过黄昏斜阳,令人一阵疼痛。   “我叫赵幸福,什么时候都幸福……”         备注:这段故事在场坝有些年月了,各种版本和方言都有流传,再次编写,更换了姓名,看一纸荒唐言语,流一把辛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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