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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窑洞,永远的回忆(散文)

时间:2021-11-01 02:48
  听姐姐说,前几天一场大雨把老家窑洞都冲塌了。塌得不成样子,姐姐说时很伤感,我听后也跟着伤感了几天,记忆中那几孔窑洞是父亲16岁立农事后,经过三年的艰苦劳作,用辛勤的汗水一木锨一木锨修成的,那几孔靠山挖掘的窑洞,承载了父亲很多的愿望和美好的憧憬,是我们弟兄们小时候的家,有着我很多童年的美好回忆。   坐北朝南的窑洞古朴、幽静、亲切,留给我的印象是烟熏的四壁。灶膛里通红的火焰,勾勒出为一家吃喝忙前忙后的母亲的身影,映照着在煤油灯下纳千层?的大嫂的容貌。窑洞上面的窗格,早晚一束束阳光洒进,斜斜地射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面上,我看见光束里无数尘埃飞舞。我躺在床上,细数着无数的光束和数不尽的尘埃。在这温暖而安定的巢里,耗费着我整个童年的光阴。   窑洞建于公元1938年,那时的国家军阀混战,日寇入侵,经济百废待兴,百姓民不聊生。但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年轻气盛的父亲愣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早起晚归,凭一种信念在村里挖出了当时还为数不多的独立院落。这也是父亲一生最骄傲的事,以后给我们每次聊起,父亲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特别的自豪感。其实,不仅仅是他,现在已七十多岁的大哥说起父亲和窑洞的成型时都特自豪。   在童年的世界里,窑洞,仅仅是狭义上的家。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儿时还不能完全理解,更谈不上好好珍惜。日月轮回,世事沧桑,窑洞始终矗立在那里,像一位老者一样陪伴着我们。它见证过岁月的日新月异和社会进步,见证过太多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甚至是生离死别。我忘不了和侄子们在院子疯狂打闹的场景;忘不了老爹或嫂子每次赶集回来给我们买的水果糖和甜麻花;忘不了和三哥在窑洞缝里掏鸟蛋的开心;忘不了窑院前的两棵葡萄树;更忘不了和小伙伴们门前老鹰捉小鸡时留下的那对对小鞋印……   窑洞,以孱弱的身体,支撑起一个温馨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叫家。窑洞用瘦弱的肩膀,承载着一家人艰难的日子。对窑洞的回忆,就像是体味一种盛开的风景,朴素的日子里,窑洞迎来了能干的母亲,后来又迎进了美丽的大嫂和吃苦的三嫂。我知道,窑洞里有我挚爱的爷爷、父母和哥嫂姐弟。在外漂泊的日子久了,我一直幻想着,在往后老了的日子里,一定要落叶归根,回到我的窑洞里去安度晚年。谁知,窑洞塌了,塌的我都不认识了。大哥曾多次对我说起过这几孔窑洞成型的传说和故事。往后,恐怕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此时,我依稀看见了童年的我,背起书包,从窑洞里走出来,在母亲慈祥的目光注视下,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外面的世界。又仿佛听见了那肆无忌惮的打闹声、奔跑声,周围响起了我们一家人天伦之乐的欢笑声,那些声音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窑洞前,久病不愈的父亲离我而去时,我双手合十跪地祈福的哭喊声又回荡在耳畔。自父亲走后,家便不再是童年的杂耍场而是我懂事的开始,想起父亲,我潸然泪下。感叹那些匆匆而过的时光,更怀念已故的亲人们。   后来我作别窑洞,在母亲千般不舍地挥手中,带着一蛇皮袋子的叮嘱和憧憬离开了温暖的窑洞,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开始孤零零地在大城市打拼。在异乡无助时,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全家人守着一缕香喷喷的炊烟在煤油灯下过活的幸福时光。每次想起心里都有一丝温暖的感觉。记得上小学四年级时的春天,窑洞前的老槐树花开得正艳,香气溢满整个院落,甜丝丝,香喷喷。清风徐来,槐花摇摆着繁枝,仿佛和上学放学的我们打着招呼。面对触手可得的槐花,让人忍不住摘下一串,捧在手心,掐去蒂把,含在嘴里轻轻吸吮,一股槐花特有的甜汁润在喉中,那种悠然惬意,不免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愉悦感。在一个星期天,我实在禁不住槐花的诱惑就爬上树,采下了一簇一簇的槐花,让母亲给我们做槐花糕吃,母亲把槐花洗干净,放在阳光下晾晒后用调料搅拌均匀又放上少许面粉,不一会垂涎欲滴的槐花糕就出锅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着又香又甜的槐花糕,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和清贫中的幸福……   有母亲在老家,不管我在哪里打工,每年都要回家一趟。母亲和窑洞的炊烟,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每次回家随着村庄和炊烟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就越来越好。踏进家门后,母亲就会急匆匆地生火,为我做饭。我心疼母亲,一再表示自己晕车不太想吃,随便做点什么都行。母亲知道我最爱吃一锅子雀舌头面,不一会儿,一缕暖融融的炊烟就从窑洞上空升起。久违的酸汤雀舌头面就到了我面前,几碗酸汤面被我一扫而光后,晕车的痛苦瞬间被爱滋润得荡然无存。   后来,母亲在一场大雪纷飞的冬天也走了,去了比远方还远的远方。从此,窑洞便不再是我的避风港,家的概念似乎也越来越模糊了,脑海里却时常想起小时候清贫日子里炊烟的温馨和父亲翻犁着季节轮回时的坎坷与忧伤。我知道这只是我心理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风,能感觉到,却永远看不见,也抓不住。如今再次想起炊烟,想起窑洞,顿时浑身都有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我离窑洞、离家、离母亲太久的缘故吧。我对窑洞的情感依然如故,仍然万分牵挂,窑洞没了,炊烟少了,漂泊无依的我却更想念故乡,想念亲人。   如今,窑洞和槐花的香气总会情不自禁地从脑海中飘来,伴随着的还有母亲讲老鼠娶媳妇的故事。童年的回忆,蘸满岁月的墨,在我的额头上盖了一方清晰的印章,时不时地让我回味。时刻提醒我,别忘了窑洞,别忘了故乡。   行笔到此,突然想起史铁生在《我的地坛》里的一段话:“要是有些事我没说,地坛,你别以为是我忘了,我什么也没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不能想,却又不能忘……”也许先生的话大概能将我的感情一言以蔽之了。   今年清明我又回了一次家,窑洞还在,只是因为无人居住,久不接人气,渐颓荒芜。已到中年的我,还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它,却再也寻不见它当初的模样。我站在窑洞前大声呼喊,回应我的只有窑洞的沉默和大山远处传来的回声。   多少次我在梦中又踏上回家的路,却怎么也叩不开窑洞的门;多少次我又看见母亲在窑洞门口微笑着朝我挥手,我想跑过去再抱抱她,却怎么都迈不开双腿。我多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在母亲身边听她讲“麻野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故事;我多想让母亲再一次为我缝补破了的衣裳;我还想重回到十五岁以前,再看看母亲那慈祥的脸庞;我多想再轻轻叩开窑洞的大门,喊一声:“妈,我回来了”。   如今,虽在城市的夹缝中求得生存,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下还是能想起我的窑洞我曾经的家。我想我以后能做的,是游荡在寻梦的大城市,在脚手架上的每个晨昏,循着故乡的声音,怀揣窑洞的兴衰史,用岁月如歌的旋律抚慰尘劳,慰藉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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