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念】黄槐正繁盛（散文）

　　辉煌灿烂的黄花风铃木照亮了眼前的一个春天，在疫情里蛰伏的人们，心里曾经因它而一片明亮，那一方色彩里亮度最高的明黄，辉耀了灰霾世界里的天空，那满树满枝没有一片叶子，只有挨挨挤挤的亮黄色花朵，恣意绽放的黄花风铃木，黄花风铃木的树木，让人的心头同时涌出几个词语：盛大，浩荡，明媚，高贵。　　 夏天来临，当黄花风铃木的明黄凋零成枝头一串串黑乎乎的长角的时候，另一片黄花开放了。它是和绿色的叶子一起来的，从淡绿色的花苞渐渐放开的时候，就和嫩绿的小圆叶相互致意，它们相互偎依，在风中紧紧拥抱。它们一同长大，黄色的花瓣渐次张开，吸饱了雨露似的，温润的明黄色一团一团的膨涨开来，爆裂一样地，要夺枝而去。叶子被挤瘦了脸，树枝被压弯了腰，它就那么欢快地在枝头上跳舞，它的名字叫黄槐。　　 与高贵的风铃木的黄色花朵相比，黄槐的花小，黄槐树也很普通且普遍。但它让人想到的是温暖，亲切，热闹，和睦，宽厚与包容。作为行道树装饰树的形象，它一下子就让我怀念起美丽的佛山一环来——改造升级前的佛山一环，不曾收费、任意奔跑的佛山一环高速公路，认识它已经十年。　　 佛山一环的绿化带是最让人心旷神怡的，两边的行道树和中间那一条宽阔的隔离带，高高低低参差披拂着不同品种的乔木和灌木，四季常青，永不落叶。合适的时间里一路开车走过，太阳晒不到脸。中间那一条隔离带，白天隔阳，晚间挡光，厚障壁一般，几乎完全屏蔽了对面的车灯光，真正起到了隔离带的作用，隔光还隔音。　　 这些蓊蓊郁郁密密匝匝的树木里，一年四季变换着不同颜色的花朵，那成排成片的红色、紫色、黄色、白色，让人目不暇接。从初春的木棉开始，它首先把那红硕的花朵高擎在枝头，火炬一般地，远远看上去，就是一片红雾。之后，一发不可收。不同的时间里，五彩花朵诧紫嫣红了一环的隔离带，枝叶参差荫蔽护卫了一环的行道树。　　 怀念一环，最怀念的是周末的黄昏时光。在打发了学生一一离校后，我也收拾简单的行装，回家。　　 车行到一环的时候，落日正圆，红彤彤的，又不刺眼。迎着它的笑脸，我可以慢慢欣赏绿化带里的风光，那一团一团的黄绿相间的黄槐花便扑过来，又闪过去。在这个季节里，也有粉的红的夹竹桃盛开，低矮的灌木丛里，是不知名的紫色小花，细细碎碎，远看如一条长长的紫色绒毯，逆光的晕圈里，仿佛有紫色的光氤氲而起。于是，这一路就在这红黄绿紫的惊叹里顾不得车里的音乐流淌。　　 这份轻松和愉悦还可以延续到路过的菜市场。慢慢地逛过去，买点喜欢的时令小菜。省事的有凉拌菜，也可以有鱼虾，然后，在简单打扫七天不用的厨房后，让油烟飘起来。温暖的灯光下，冒着白气的香味弥散开来，家的味道，就这样晕染了眼神和笑容。有时也约上三两好友，小酌之后，围坐在桌前，边打麻将牌边讲笑话，或者饭后去散步，远一点的时候，在广场上绕圈，近些的时候，就在小区的楼群里穿梭。温馨的夜灯，轻柔的夏风，还有灯下树丛里若隐若现的点点黄槐花。　　 现在才明白，如果说对黄槐花的怀念是温暖是亲切，不如说是在它盛开的季节里，有我一份对家的怀念，那是我在历经流落与漂泊之后的一种内心的安宁与放松，是在渴望后的获得与坚守。　　 从北方到南方，是我一个人的行程。手提肩背五个箱包在火车上拥挤的时候，也是在夏季，我却无心留意车窗外的红花绿草，也不记得南方特殊的植物给我的眼睛里增添了什么惊喜，尽管那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它们。　　 在匆忙里打车到新建的学校，我却不敢让的车司机离开。因为一脚迈下出租车，一眼见到的是一片荒凉，还有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门在哪里都不知道。打电话确认，主任亲自出来接了我，才转身让的车司机离去。　　 在这样的惶恐里，走过通往宿舍区的泥泞校道，在这样的惶恐里，睡在宿舍的地板上，在这样的惶恐里，看着操场平整，看着绿草成茵，看着一棵棵高大的椰树矗立在楼前，看着崭新的教室里迎来孩子们的笑脸……　　 当以校为家的日子成为过往，当一个温暖的家就在黄槐花夹岸的公路另一头等你，哪怕是只有周末走向它，你心里的向往与奔向它的急切，哪里是用兴奋二字能够形容得了？道路两旁那一簇又一簇的黄色槐花啊！哪里是花朵，它分明是一盏又一盏散发着黄晕的暖光灯啊！绿叶间雀跃着的，也不是鸟翅般的黄色花瓣，而是我喜悦的心！　　 十年后的今天，佛山一环进行了升级改造，与周边的高速相连，路面更平坦也更宽阔，行道树与绿化带在路面修整的同时，全部推翻重来。火红的木棉不见了，深深浅浅红与粉的夹竹桃不见了，紫莹莹的小碎花地毯也不见了，一团一簇挨挨挤挤在绿叶间舞蹈的黄槐花也不见了。新的、小的树木花草种植不久，看不出什么颜色和形状，更没有浓郁的树荫，跑在路上，眼界好开阔，心里好失落。　　 楼前楼后的黄槐花开得正是繁盛热闹，美丽的佛山一环，期待着再现一派四季里的万紫千红，绿荫无限，黄槐花灿烂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