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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舟】水井(散文)

时间:2021-09-26 02:48
  水井是平原乡野里一道古朴的风景。   村里的水井,跟村庄的历史一样长。有了人烟就有了水井。水的润泽,让乡村里六畜兴旺,五谷丰登,人们得以世代繁衍生息。水井,也是游子对故乡的一个眷恋的景点。   记忆中,村子东西头各有一眼土水井,都在水塘的边沿上,大柳树下。砖砌的井壁,长条青板石搭砌的井台。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挑着木梢桶担水吃。有时候,夏天雨水大,塘里水面暴涨,把井口都没了。   “小子不吃十年闲饭”,记得父亲不在家时,我跟弟弟去村头的水井抬水的情景。那时候还不到十岁,不敢跟大人那样用带铁钩子的扁担打水(怕脱了钩子沉了水桶),就用双股麻绳系好水桶的提把儿,上下提,两个人轮番上阵,好不容易,让水桶调头朝下灌满水,两人小心翼翼提上来,兴高采烈抬回家,也就剩下半桶水了。可妈妈仍旧连声夸奖,让我们哥俩忘了肩膀的红肿酸疼,心里美滋滋的。村里的男孩子,能帮大人的活就是从割草、担水开始的。如果一旦可以自己扛着扁担去挑水,也就标志着长大成人了。   后来,村里十字巷口打了一眼深水机井,那水泵抽出来的水特甜,每当开闸抽水时候,很多人挤到前面抢水,那雪白的水花,霎时间就灌满了水桶。人们哼着小曲儿,一边唱,一边一溜烟挑了清纯甘洌的深井水回去烧饭。最热闹的是大年初一凌晨抢“头水”时,零点的新年钟声一过,随着鞭炮齐鸣的喜庆气氛,是男人们挑着扁担水桶的忙乱脚步,都要挑到新年到来的那一刻的“头水”,期盼好运当头。井台上人影绰绰,真是一道年夜好风景。   印象最深的,还是辘轳井。早些年,村周围很多砖砌的水井,尤其是有菜园子的地头田间,都有一个四四方方的井台,一面是水轮沟。井台儿中央架着辘轳,弯弯的木头把儿,连着缠满粗井绳的木头辊子,摇起来咯吱咯吱地响,宛若一曲乡间小调。   辘轳辊子上的井绳,连着一截儿带铁环儿的铁链子,尖底的铁水桶,上口是一根粗粗的横梁,连着井绳底端的铁环儿。打水时,用链子绑住铁桶的横梁系儿,松开辘轳,放下水桶。这不但需要力气,也是一项技术活儿。没力气摇不上来那好几十斤的水桶;技术不行,水打不到桶里,看着那只水桶漂在水面左摇右摆,就是不肯沉到水里,干着急。而那些老把式,一手扶着辘轳,一手撒开辘轳把儿,水桶刚接触到水面的一刹那,猛然一停,水桶随着反作用力调转头,口朝了下,一提一放,“咕咚”一声,水桶没入水下,汲满了水。三下两下,一大桶水就被绞了上来,水沟里水流不断。那时候,父亲也算是一个把式,一上午可把那几分菜地浇个遍。   还记得,赶上停电,我曾经扛着扁担,跑到村外一、二里之外的土井挑水,一路上要过不少沟坎和坡道,把水担回家,也累得够呛,腰酸腿疼。好在,这样的情况并不多。   小时候,因为听过蛇妖等鬼怪故事,对水井充满神秘的恐惧,一眼望下去,阴森森的水井,好像没有底儿,掉进去必死无疑。也曾以为连着海,深处住着水龙王,古井里住着水鬼,是那些跳井寻死的人变得,而且,他们还时时刻刻要拉活的人做他们的“替死鬼”,好早日托生转世。记得曾经有小孩儿在井边玩耍时落水而亡,她母亲哭得披头散发……   学过《小猴子捞月亮》之后,控制不住好奇心,夜晚也曾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幽深的井里看,一片明镜似的水面,映着一汪亮亮的波光,一轮明月,和一颗乱蓬蓬的脑袋,心底不由得一阵惊慌,脚底发凉,头皮发紧,便急忙跑开。   80年代,刚分地那会儿,我们全家还在村南地头自己挖了一口土井。那时候,父母还正值壮年,父亲带头,母亲烙饼,我们哥俩负责提土框,挖了十来米深,挖到了地下的泉眼,看着那清冽的泉水缓缓涌出,刚从井底爬上来的父亲,一边抽着水烟袋,一边露出满意的微笑,腿上、身上淋汤滴啦地糊满了黑黄色的泥巴,像个土泥猴,引得我们姊妹几个乐个不停。大人怕孩子失足落井,总是呵斥:都走开,碍手碍脚的!但孩子总是轰走了又来,好奇地看着刚打好的水井,叽叽喳喳。   故乡的井水,清冽甘甜,养大了一代又一代村里人。   夏天,把刚摘回来的黄瓜、西瓜、菜瓜等顺到水井里泡一会儿,“拔”一下,这些瓜果会更加清脆可口、爽心。冬天,井水又是温暖的,打上来还冒着热气,热乎乎的,洗洗涮涮的,也不觉得扎手。   21世纪以来,村里也都通了自来水。人们也可以像城里人那样用水,再也不用费力挑水吃了。因为定时放水,有的家里还建了蓄水池。到现在,也大多填平了。我家的蓄水池改作了养鱼池,侄子放了鱼苗,这次回家,还看见那些鱼儿,已经长到一尺来长了。   现在,村野的水井,一眼接一眼地干枯,继而废弃。有的被磨盘盖住了井口,有的被土填平了。   漫漫岁月风尘中,水井作为一道风景,已经悄然消失,但水井磨练了乡下人的身体和意志,丰富了我们的人生。在我记忆中,它一直水光潋滟,每每忆起,总会轻轻漾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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