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某人杯】一颗槐树，发了疯（散文 征文）

　　冬日的一天午后，我随意行走在校园里。不是很冷，阳光裹挟着我，没有一丝冬意，但也没见得半缕春风，可是身上一层保暖衣提醒我们，虽无雪，冬天依旧。过往行人经过阳光的沐浴，脸庞上贴了一层柔和的表情，大学的生活就是那么美好，尽管已经过了一年多。　　 校门离宿舍不是很远，大概五百米，每次都要经过一座石桥，一条河流。偶尔停顿在石桥之上，会看见一层碧绿色的水草飘浮在河流之上，掩盖住早已受到污染的河水，这样其实也挺好，不会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河水的本来面目，不至于让所有人都厌恶这自然的毫无生机。　　 留学生的宿舍楼前有几颗被看腻的柳树，就算不想再看，但是它的枝叶仍然随着风儿摇曳，舞动出沙沙的声响，而在阳光的映衬下，每片柳叶儿发着亮光，炫耀着冬天自然中稀有的生机——人们所称谓的。柳树中虽大多是绿叶儿，可还是夹杂着不少黄点儿，算不上郁郁葱葱，但在荒凉的冬季供人欣赏足矣，甚至吟诗作画一番，表现得非一般的文采，然而并没有多大用处。我记得，它在三年大饥荒时期的冬季里可是耐饥的宝贝，只是有些苦涩。　　 河流的另一侧便是工人宿舍，总场地不大，个人宿舍更小了。是用简易的夹心板拼凑而成的，这种夹心板最大的好处就是拆装方便，而最难忍受的是冬天更冷，夏天更热，哪有家一样的温暖。而工人们只能如同住在马蜂窝里紧紧相依靠。　　 每天早出晚归，建筑着校区另一部分未完善的楼层，他们有时也会在食堂露面，只在没人在意的小处，几位穿着稍微破旧，沾满尘土的工人们要了几个菜，开几瓶啤酒，大多数人操着外地口音在大声唠嗑，虽然显得杂乱，却透着几分情怀，几分酸楚，几分思念。　　 河流与工人宿舍之间，仅隔着一颗槐树，在那里缓慢生长，不在意富有生机的柳树，不在意散发恶臭的河流，不在意日复一日的时光。正如我们每时每刻经过，却很少在意地看过一眼，更不可能加以欣赏赞许，可我相信，当夜深人静，圆月当空之时，终于能休息的工人们，望着圆月下的槐树，肯定会想到家乡里家人亲自做的槐花饼，微带甜味。　　 然而此刻，矮小的我站在这颗槐树下，仰望于你，有些心痛。明明记得，今年夏天飘来之际，也是个阳光如此灿烂的午后，我正要独自骑行出去游玩，却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住，欣喜若狂地停下脚步，无法自拔，阳光是明亮的，你是美丽的，当光将明亮洒向你时，你是多么柔顺自然地包容了它，成为这夏日中唯一真正充满生机的自然风景，没有一缕清风，心灵悄然平静，便被你纯正淡雅的香气沉迷，微笑着默念一声我爱你，记住你最绚丽的时刻，愿你成为最美妙的记忆！曾有几时，多年前家乡庭院之内，也有一颗同样壮硕，同样芬芳的槐树，虽然被沉甸甸的花香压弯了主根，但每次依靠着它，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抚摸粗糙的树皮，仿佛看到了一圈圈年轮，感受到了岁月蹉跎，领悟到了万物沧桑。　　 我知道，在抚摸你的同时，你也在用虚无的根须胆怯而缓慢地渗透入我内心的脉络，探索我的思想，体会我的情感，你是有灵性，有智慧的。　　 而如今，你的绿叶呢？你的花香呢？只剩下一片寂静，你不说话，用树枝上稀疏零散的枯叶回应我，你依然存在。尽管阳光如何光彩照人，柳叶如何轻柔飘舞，行人如何愉悦享受，我都不在意，只是不停思索。　　 你以为时光还会再来，明年，后年，你还可以花开飘香送给工人？不，也许等你再次开花，工人们早已迁往下一个建筑地区，而我会离开母校。每当怀念你时，只能打开相册，尽管再美好的回想，回归现实之中，面对的也只是死一般沉寂的照片，没有花香，没有生机。而你，也许那时那刻只在一个不在意的小角落里孤单地枯萎着。　　 我们都知道会离去，会枯萎。而现在，我只能沉默地哀悼，那一秒瞬间触动了情思，忍不住流下几滴不甘的泪水归入生长你的大地。而你，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于是乎，不再沉默，发了疯地狂叫着：“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了，为何就你在那里低语哭泣，而我，为何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