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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人间值得】盼(征文·散文)

时间:2021-08-13 03:42
  妈,给要过年了?   小女儿拿着棒棒糖,一边舔,一边问。小女儿今年刚好四岁,我知道她又在心里盘算,还要等多少天才可以吃更多的糖果和饼干。   我忙着收拾打扫每个房间,刷刷蜘蛛网,拆下窗帘,擦擦玻璃,洗洗窗帘。年,又近了一天。   楼下的一排排樱花树之间,拉起了一条条长长的电话线。各色的床单被套,天天换着花样晒在上面。屋子里,大的,小的,凡是可以清洁的,通通擦洗一遍。年,又近了一天。   小女儿踮起脚尖,打开衣柜门,指着新衣裳又问,妈,给要过年了?   快了,快了,再等三天,你就可以穿新衣服,拿压岁钱了。   母亲打来电话问,要吃豆腐脑吗?今天刚做的。你小舅、二姨妈要吃腌肉水泡豆腐,我和你嫂嫂攋豆壳、磨豆浆做了两个,刚点上卤水,还顺便煮了一锅豆花。   挂了电话,我放下手里的活,开着车,带上年货就出发。我知道母亲不只是喊我吃豆花。   自从结婚离开家,娘家的年,就成了我回不去的地方。记得结婚的第一个年,我是多么想回家。母亲在电话里一遍遍地说,没事,想回就回吧,我们不会让你顶着簸箕躲在门后面过年的。此时,我的心呀,是多么挣扎,曾亲眼看着村里多少女儿出嫁,可是娘家的年夜饭桌上再也没有了她。不喜欢这个习俗,又不得不遵从,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年前,母亲让我回去,不过是找个理由。宰了年猪后留下瘦肉,圈里的大公鸡,攒好的土鸡蛋,后院里的小葱白菜,铺着吃饭的青松毛等等准备好,让我带回自己家。走时,一再嘱咐,年初二一定要回来,可她哪里知道,大年初一我就想回来了。盼着和大哥一起爬凉山,盼着和父亲打双扣升级,还盼着在铺满青松毛的地上摔跤打滚。   傍晚,母亲又打电话给在外打工的大哥,询问什么时候回家过年。侄儿屏住呼吸,凑近电话,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自己的爸爸。大嫂干脆不出声,一个劲地把凳子擦了又擦,可她的耳朵似乎立起来了。盼啊盼,只等待工厂放假。听说,因为疫情不放假,母亲的心里写满了的担心和牵挂。一辆辆轿车已从城里出发,山村顿时热闹起来了。做完核酸检测,大哥还是回来了,家,又温馨如画。   新鲜的猪脚上了锅,红红的对联、骑马的张飞、提刀的关公都贴好了,墙上旳报纸也裱好了,铺盖晒软了。   年到了。   婆婆像往年一样又开始念叨了。先吃长白菜,长吃常有,再吃韭菜,长长久久。必须让孩子吃葱、蒜,聪明又会算。桌上来碗百合扣南瓜,生活和和美美。家家准备几条鱼,寓意富贵又有余。酥肉团照例是要炸一大锅的,谁不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好呢?大红公鸡肯定是要宰的,象征吉祥。通常鸡脚婆婆是留给他儿子的,希望他能挣更多的钱;鸡胗是留给我的,暗示着他儿子挣的钱归我保管。每到这时,我和丈夫都会捻上一块上好的鸡腿肉给婆婆,祝她健康。   年夜饭有讲究,一家人跟在婆婆后面,婆婆说先吃哪一碗再吃哪一碗都是有来路的。祈祷着,吃了第一巡,自由了,气氛也开始轻松活跃了。小女儿嚷着要喝饮料,大女儿早把一杯红红的果酒递过去,小女儿尝了一口,叫着跳起来了。   品着酒,许着愿,期待着来年一定能实现。希望大女儿考上好大学,小女儿健康平安,我和丈夫工作顺利,婆婆寿比南山,当然也忘不了祝愿祖国富强,人人都平平安安。乡里乡亲和和睦睦。   大年初一新气象,因为不能串门,我们只能到处逛。孩子们穿上新衣,戴上新帽,手里拿着大红包,追着噼里啪啦的鞭炮,蹦着跳着地欢笑。集市上,到处是你来我往的车辆和人潮。大大小小的烟花,盒装的水果,成堆的甘蔗,有趣的套圈,热闹的山歌对唱,还有裹着脚的老奶奶在易地搬迁的广场上跑龙套。人们说的说,笑的笑,出门还是不忘戴口罩。刷着抖音,发着微信,新春拜年,祝福问候不能少。青年男女已在议论年后打工的事,或是约着上兰州,或是谈着下深圳。人们聊着天,叙着旧,再谈收入和成就。出了年,开了春,漂泊的人们哪儿钱多就往哪儿奔。   大年初二一大早,我和丈夫带着孩子们回家拜年了。才到家门口,便听到父亲和母亲高声说话的声音。父亲说,多加几个菜。母亲早看到了我,故意说,你家姑娘要回来了,今天你该亲自下厨了吧。父亲故意朝妈妈鼓鼓眼睛,拄着拐棍站起来。他哪知道,母亲早就吩咐过大哥加几道新鲜的菜。看到我们进门,父亲笑着又坐下去了。母亲看见我,对父亲说话的声音更大了,说,站都站起来了,咋又坐下去了呢?父亲笑着,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忙又起来拉着她小外孙的手,大把大把往手里塞糖果。我凑到父亲耳边悄声说,老爹,我来陪你打牌了。父亲点着头笑着说,牌我都准备好了。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扑克牌,新崭崭的。   才吃过早饭,父亲就迫不及待吩咐收桌子打牌。坐在牌桌前,父亲腰不痛了,腿也不疼了,思路更清晰了。   轮到我做庄,看着一把好牌,打着打着我又开始犯迷糊,误把一对中心5和一对主牌6当作了姊妹对,让对手的一对主牌K“罚小”了,最后还没守住“底”,被双扣了,加上底牌分,对手升级了。输了得处罚,父亲和我只能被对手抹碳灰了。父亲却笑着,硬要替我受罚。正当大哥的五指不知往哪儿抹,看牌的母亲手轻轻一推,父亲的脸花了。看着父亲的脸,像个大花猫,大家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的眼泪也出来了。想到父亲两个多月前摔跤,多处骨折,躺在病床上疼得受不了,再三要我们兄妹给他安眠药,我们盼着,要是过年父亲能跟我们打牌就好了。   此时此刻,多好,过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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