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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语】 女一号(散文)

时间:2021-02-09 18:20
火币网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公社有个小有名气的曲剧团,剧团里有个女演员,姓舒。舒某某长得如花似玉,扮相俊俏,她的声音更是甜美。那时,剧团只演样板戏,她是无可替代的女一号。   那时我只有十五岁,小学刚毕业就失学了。在家里放了一头草驴。一天下午,曲剧团来到我们村庄巡演,准备演出曲剧《沙家浜》。我正在村外的田间小路上放驴,几个正在洗澡的小伙伴朝村庄跑,边跑边喊:“戏来了!戏来了!”我急忙牵着黑草驴,回到村里,看见戏台已经搭好。演员正陆续走上后台化妆。我站在台下,牵着黑草驴,维持秩序的生产队长朝我喊叫:“那谁,把驴给我牵出去!”黑驴受惊,仰天大叫:“昂昂昂......”我生气地训斥它说:“他妈的!唱啥呀?你比舒某某唱的好听吗?”   谁知当时一个男演员正好从我身边走过,他突然抓住我的衣领,说:“你说什么?”   这人我认识,他姓胡,在剧团里演过刁小三。我说:“我说啥关你屁事!”他说:“你侮辱演员,侮辱样板戏,咋不关我事?”我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好歹我小学毕业,知道样板戏是啥东西。心里一紧张,竟然张口结舌。姓胡的是个三流演员,正想讨好漂亮的女一号,他拽着我,我拽着驴,一起来到后台,演员们正在化妆,花哩胡哨的难以辨认。姓胡的叫来舒某某,把我说的话转述给她,并煽风点火地说:“这家伙小小年纪就对样板戏如此不满,对舒同志您进行侮辱,我建议开戏前,先批斗这家伙。您看呢舒同志?”舒小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姓胡的,说:“他就是个孩子,你这么小题大做有意思吗?”又对我说:“还不赶紧放驴去,想搁这演《淘气赶驴》呀?”我一听,如遇大赦,急忙逃之夭夭。   舒某某的大度,让我感激不已。从此,她成为我心中的偶像,只要我听说她在哪个村庄唱戏,一定去捧场,把两只手拍得通红。   这一年的农历6月中旬,我们家乡遭遇洪水围困,在经历夺命三日之后,一艘姗姗来迟的大船,把我们村庄的老弱,妇女和少儿载到相 邻一个公社,任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经过我父亲朋友的介绍,我们家族的十几口人得以在一所小学暂时栖身。   碰巧的是,舒某某也带着她的母亲和妹妹逃难到此,她们就住在我们对门的那间教室里。   舒某某也许不认识我了,我呢,当然不放过我的偶像,天天盯着对门看舒某某婀娜着身姿进进出出。   几天后,舒某某好像突然失踪了,一整天未见她的身影。傍晚时分,这个大队的赤脚医生来了,我这才知道舒某某病倒了。   在医生看病的时候,我蹭到她那间教室里,我看见舒某某躺在课桌拼成的床位上,脸色赤红,昏迷不醒。医生诊断后说:“这是重感冒,烧四十一度五,我这里也没有退烧针,你们还是转到县城吧!”舒的母亲两眼掉泪,说:“去县城还隔着水,又不通车,可咋办呢?”   我这时记起洪水围村的第一天,从上游漂来一只木箱,几个大人用竹竿把木箱勾来,大家当众打开木箱,里面都是被水浸湿的书籍和药瓶,并没有值钱的东西,一最卖力打捞的大叔遂将书籍和药瓶倾倒于水中,留木箱自用。我及时抢救起一本《古希腊神话》和一瓶被水泡掉标签的药瓶。这两样东西我当作宝贝似的带在身上。听了医生的话,我随手掏出药瓶,说:“医生你看这瓶药管用吗?”医生接过去,反复看了看,说:“没说明文字,我也不敢肯定是青霉素还是链霉素,但青霉素可能性大。反正她烧的厉害,又不能转院,干脆打上试试好吧?”舒的母亲和妹妹都表示同意,医生这才兑了两瓶魚腥草,在舒某某的屁股上打了一针。   我们在焦虑中等侯了十多分钟,舒某某清醒了,医生摸了摸她的额头,欣喜地说:“退烧了!退烧了!”   我听后,竟莫名地流出两粒热泪。   三天之后的下午,大人们都出去乘凉了,我独自留在教室里,找了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写舒某某的名字,又写了一串她演出过的样板戏以及她饰演的人物。正写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一个甜美的声音说:“这硬笔字写得蛮漂亮呀!”   我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见舒某某笔直地站在我身后,她穿一件粉色碎花上衣,蓝色百折裙,整个人青春靓丽,娇美而妖艳。我竟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来了?”   她微笑着走近我,握住我的一只手说:“小弟弟,谢谢你的救命药。”我感觉我脸红的快要燃烧了:“俺应该谢谢你的……”   谢我什么呀?她原来并不记得我侮辱她的事儿,她说,我也想救你一命,还你一个人情,可上天不给我机会呀!我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姐”,在心里说:“握了你的手,比救命还重要呢!”   多年后,我们还以姐弟相称。大集体消失后,曲剧团被解散,舒大姐开始与丈夫,儿子组成一个小小演出队,每逢红白喜事,乔迁升学,他们就上门演出。她的扮相虽大不如前,但声音依然甜美圆润。而每当我生病打青霉素,医生给我做皮试的时候,我都在后怕,要是舒大姐因过敏而香消玉殒,我的罪过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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