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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香】江南厂纪实小说(小说)

时间:2020-11-03 00:18
  一.“南”腔“北”调   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   过了几十年后,曾思阳才真正领悟,这句老话还真有它的道理。   自在湘潭楠竹山这个地方落脚生根后,原汉阳兵工厂的一些语言、习俗却挥之不去,并沿袭至今。   首先是语言。从兵工厂的第二代人起,大都是一口地地道道的湖北话,并理所当然成为上下皆都能认同的“厂话”。   据了解,湖南还有几家兵工厂,如湘潭的江麓、辰溪的八六一厂等,只要曾和汉阳兵工厂有过瓜葛的,其子弟均以说湖北话为荣。   只是近些年来,因高考及就业中,特别强调普通话的作用,故从第四代人起,小孩子才逐步改口,从小练习普通话,以适应时代潮流的需要。   其次是习俗,湖北人一直爱喝汤,尤以莲藕汤为最爱。过去在武汉的一些车站码头,那些卖饮食小吃的,面前必备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莲藕汤。那些南来北往的旅客喝上一碗,哪怕已无钱再买其它饮食,也必定腹中再无饥饿之感。   江南人一直沿袭了这个习俗,每到秋天莲藕上市,家家都要煨上几次莲藕汤解馋。周围的农家摸清了这个嗜好,除有计划的扩大种植外,其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越是粉粉的莲藕,野生藕,价格越高。脆脆的菜藕则价格一般。此种倒挂现象,确实令那些外地初来者不解。当然,入乡随俗,多年来,江南人的口味、习惯也渐渐溶入本地特色。如:餐桌上无辣不成菜;交往中先敬槟榔后发烟;工余工休时,喜欢配上一桌麻将;言语中,动不动带出几句“粗”口;三不三喜欢“摆谱”训人:“老们”才是正宗的“汉阳造”。谁像你们,都是半路出家,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杂牌”,象鼻子里插大葱--装象,那还真找错了地方!   二.兵工子弟爱唱的歌      《往事如烟》主题曲      扎根在湖南   满口湖北腔。   炮声中我们快乐成长,   从小骨子里最坚强。      辣椒最下饭,   爱喝莲藕汤。   逢人喜欢摆“家谱”,   “老们”是正宗的“老汉阳”。      一群子弟兵,   自幼未离乡。   传承中我们幸福成长,   从小遇事敢担当。      莫道弹丸地,   眼界最宽广。   下海打工闯世界,   个个照样是好儿郎!         三.乘凉的故事   湖南的夏天历来很热。特别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没有风扇空调,待天一真正热起来,大人小孩几乎都无处可待,虽然家家都穷,但江南人自有他们避暑的办法。   那时,江南厂还只有中苏、友好、团结、互助四个村子,房子是清一色的干打垒,即用三合土筑墙,上面再盖红瓦建成的。   每户平等得很,不管人多人少,均只有一房一厨。如碰到人口多的户,家里如开了两张床,屋子里便会打不开转身。   每到傍晚时分,家家户户便开始忙碌起来。先是各家把床板、竹铺、长凳搬出来,挂好蚊帐,然后用自来水多冲刷几遍,再在床周围的地上泼几桶凉水。于是,一个临时的纳凉场所便大功告成。   待吃完晚饭,洗完澡,三三两两纳凉的人群才各就其位,大人们手中摇着大蒲扇,相互之间开始了神侃海聊。这时,最快乐的还是那些半大不大的孩子。各自在找好自己的伙伴后,或攀比各自抓到的螢火虫,看谁的瓶子里亮度大;或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由猫警察到各家的床铺上去抓老鼠。   大人们此时都很配合,不管谁家的孩子上了床,都佯装是自已的孩子一般,又拍又哄,直到被猫警察抓住才哈哈一笑。   曾思阳最喜欢的,还是和邻居家的小郭子一起躺在床板上数星星,幻想着自已能上天入地,天马行空。   有时也把小人书上看到的故事,相互补充完善。偶尔如一方有误,便会发生不依不饶的争执,直至大人出面干涉,双方才会罢休。   待临近夜深,天也慢慢凉了,大人们才掖好自家的蚊帐,放心的回到房中休息。因那时家家都有纳凉的床,晚上去上厕所又较远,故时常发生小孩半夜上错床的笑话。曾思阳隔壁的王家,当时共有四男三女七个小孩,每晚除几个女孩必需回房睡觉外,其余四个男孩都在外面露宿。   其中老三和思阳差不多大,便经常半夜睡到别人家床上,害得家人早晨起来到处找人,找到后臭骂一通,引得邻居哈哈大笑。         四.十二号“球衣”   长姑的手不算太巧,但人却一直十分勤快;长姑的手头并不宽裕,但却多年坚持自已种莱养鸡,甚至种粮食作物,以此贴补家用。   思阳记得清清楚楚,直到一九六五年进厂后,他穿的所有单衣、夹衣甚至棉袄,全部都是长姑自已缝制的。偏偏是长姑的这个“半瓶子”手艺却给儿子曾思阳惹出了不小的麻烦。   那还是思阳读小学的时候,厂里的大人们都十分喜爱踢足球。现在的江南体育中心,当年就是一个自然的大球场。隔三差五,厂里各单位之间,都要举行正规的友谊比赛。   即使没有正规比赛,那些足球爱好者们也会自发相约,认真地打一场友谊赛。尽管这样的临时比赛,双方从未下什么赌注,但那些硬汉铁腿们,依然个个打得兴趣盎然,汗流夹背,非得过足了球瘾才罢休。   正是在他们的熏陶下,我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小屁孩们,才也乐此不彼。   记得邻班有个叫周开雄的同学,他本是寄居在亲戚家读书的,但因他十分痴迷足球,加之个人号召力强,人又仗义强捍,故在他的带领下,小伙伴们也纷纷加入到这个行列。   逢课余周日,爱好者们都会聚到一起,把书包或衣服往两边的地上一摆,然后自由组合,分边对垒,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见孩子们如此热爱这项活动,那些开明的家长,便会主动为儿子们买球、买鞋,有的还买了带号码的汗衫,着实让这些小小“球星”们神气了一番。   曾思阳见此羡慕得很,回家跟长姑吵着闹着也要买一件时髦的球衣。长姑拗不过儿子,只得用白府绸连夜赶制了一件。其它方面且不说好坏,但背后的两个数字却不规不矩,根本没有人家买的爽气。   思阳历来不挑剔衣服的新旧好坏,长姑做什么他就穿什么。但这一次,新衣服刚一露面,就把班里同学们的嘴都笑歪了。有三个同学平时本来就看不惯曾思阳的娇气,这回还真找到了奚落他的把柄。   他们先是用语言挑逗刺激,然后用棍子、石头挑衅,直到在球场上故意踫撞撕扯。到后来,曾思阳一气之下,自己哭着喊着把那件“球衣”脱了丢下踩脏,几个人才讪笑着扬长而去。      五.饭盆子敲响了   从一九六零年起,曾思阳等人正式开始了初中阶段的学习。而此时,中国也正式进入了三年暂时困难时期。恰恰在正长身体的关键时候,遭遇到了这场飞来“横祸”,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一夜间,几个食堂的大桶饭全部取消,而改为三两一碗的缽子饭。同时,大人小孩则全部实行票证供应制。以粮食为例,少的每人定量只有二十五斤,那些一线工人,体力劳动特强的,定量也只有四十五斤。   加上肉、禽、蛋及副食品供应十分紧张,肚子里又几乎没有什么油水,故人人喊饿,个个叫穷。一些人家为了活命,拚着花掉老底子,也要花高价从“黑市”上购物,以求度过眼前的难关。   思阳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学校还在现勤俭村一带。两排教室相对,其中一栋的外面(西面)有一条防洪沟,再往西就是露天电影广场。这里离几个食堂都很近,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那些投亲靠友来此读书的同学,大都独自到其中的一个食堂就餐。   上午的四节课,前两节还好说,班里的秩序还较为安静。但几泡屎尿一屙,从第三节起,就有部分同学开始不安份了。说小话的,做怪样的,捂着肚子喊胃疼的应有尽有。   刚从某师范学校分来的申老师,仗着自己是班主任,没报到几天,便着手狠抓班风整顿,除公开严惩了一个所谓的四人小集团外,还在他非任课时间内,明里暗里在教室外巡查,以坚决堵绝不良行为的发生。   自此整顿后,表面该班的秩序有了明显好转,但接踵而来的情况,却让任课老师们大跌眼镜。其一是,每到第四节课的一半时间,便会有人准时敲响了饭盆,再然后,坐在后排的同学便会一个个从西面的墙洞里开溜,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事后,有任课老师耐心询问其逃课原因,个别人答曰,食堂去晚了,根本打不到好菜,本来饭就不够,肚子里再不补充一点油水,岂不让我们活活在这里等死啊。   一番不成理由的辩解,让哪些询问者哑口无言。曾思阳听了,也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暗暗地想,长姑多年来坚持搞副业,今年来更是大面积的开荒,这条路看样子是真走对了。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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