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乡愁是一支暗箭（散文）

　　很久不回老家了，很久没提及“老家” 这个词汇了。长久以来，在我心里早已将老家遗忘。甚至说，我早已背叛了故乡。　　 可是，有一种情怀，无论你走了多久，无论你走出多远，它一直扎根在你的血液里。　　 一日下班后，去大凌河边转了转。回来的路上，发现路边新开了一家抻面馆，玻璃窗上还贴着招聘服务员的启事。当即决定进去品尝一下，顺便也解决了自做晚餐的麻烦。　　 停下车子，推门走进去。　　 抻面馆的面积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很整洁。五、六张酱红色的木质长桌，每张桌子搭配着两把同色的木质靠椅，每把椅子上都铺着碎花儿的棉布垫。小面馆的东墙边立着食品展示柜，里面各色的凉拌小菜整齐地摆放着，看上去好有食欲。　　 点了一碗抻面，就选在靠窗的位子坐下。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看着天边的夕阳慢慢地向山顶踱去。只有三、五分钟的时间，老板就亲自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抻面来到我的面前。　　 伸手接过来，拿起筷子，挑起一绺儿就往嘴里送。老板没有离开，就在邻座的椅子上坐下，用右手从衣襟的里层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了。我看看周围，当时店里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我一边吃面，一边和老板聊起来。原来，今天是第一天营业，所以客人很少。当我问道老板是哪里人时，才知道我们竟然是同乡，他比我小八岁。　　 我十二岁时离开老家，他那时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难怪我们彼此都不认识呢。提到老家，提到老家的亲人时，他说，每年也只回去一、两次。父母都过世了，还有一位叔叔住在老家。每次回去，也都是给父母填坟、烧纸的。老板很健谈，语气不紧不慢的。他还给我讲了很多老家的变化。村西头的那口老井填平了，村子中间的那棵“柳树仙”被人砍倒换钱了，村东头的那条小河几年前就没水了……我还向他打听了一些自家亲戚的情况。他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就直接告诉我“不清楚”。是谁说的“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那是因为，他遇到的故人是刚刚离家不久的，而我遇到的老乡，也已经在外漂泊了十多年。　　 临出门时，他对我说，有时间可以回老家去看看啊。　　 离开老家三十多年了，回去的次数的确很少，记得每次都是去奔丧的。第一次是奶奶去世的时候，接下来是一位伯伯，两位叔叔相继离世，还有一次是一位年长我五、六岁的堂哥去世的时候。我害怕听到亲人离世的噩耗，我不想亲眼见证一位又一位的亲人奔赴天堂。可岁月就是那样地无情，它总是在和我争抢着亲人们 。它想让我在这个世间活得孤独，它想把我变成一个孤儿。　　 每次回乡，都是急急地去，匆匆地回。从来没有多住几日，也没有多看几眼。只是很明显地感到土房没了，石屋少了，墙面上贴着花色瓷砖的平房多出了一排又一排。　　 直到现在，对故乡的记忆也仅限于这些而已。　　 从面馆出来，心里多了一种味道，很浓；心上压了一些东西，很沉。　　 一路上，我都在回味着老家……虽然离家太久了，但我又怎会全部地遗忘？　　 如果当初老家不是贫穷落后，不是交通不便，我勤劳善良的父母就不会卖掉石屋，卖掉肥肥壮壮的八只大绵羊，也不会将全部的生活用品能卖的就卖，能送人的就送人，只背着简单的行李，领着我们姐弟三个离开那个小村庄。　　 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那里有我咿呀学语的童谣，那里有我放羊归家的小路，那里有我一起滑冰的发小儿，那里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世界！　　 老家，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你的怀抱，我也许会犹豫：这是我的老家吗？你也许会嘀咕：这是我的孩子吗？　　 有一种哀愁，永远成长在每个游子的心田里。无论你积压了多久，无论你隐藏得多深。　　 乡愁，是一支暗箭，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袭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