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乘坐公交车的时光（散文）

　　1　　 今年的秋天，是捉摸不透的。　　 一会儿凉，一会儿热，一会儿晴，一会儿阴。　　 而青城的雨，常常下在夜里，电闪雷鸣的，吓得家里的小狗直窜，被惊醒的我，拉紧窗帘，怕雷滚进屋子里来。　　 醒来，再睡去，黎明还早着呢。　　 早早起来，晨雨初过，秋的味道里，又氤氲出几分洁净和清新。　　 蓊郁的绿叶和竞放的花瓣在微露下秀色欲滴，街道一切宁静安然景象，终因世界的这一抹柔意和静美。　　 脑子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梦幻，还会有多少在意呢？！　　 自从公司搬了新址后，我就乘公交车上下班，一共有十二站地。　　 坐公交车习惯了，我见过这座城市的日出，见过星辰落幕。　　 公交车是早晨六点十分始发，到我家门口的站，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我每天不到七点，就上了53路公交车。　　 首班公交车上开始人不多车上的人还不是拥挤，有去上早市买菜的老人，也有跟我一样赶去上班的人，还有人才下夜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偶尔会有几个老人唠唠家长里短，年轻人大都睡眼惺忪。每个站点都有人上下车，从始发站到终点站，这短短十几站，就布满了人生百态。　　 　　 2　　 这样的时间，更适合胡思乱想。或者是一些人，或者是一些事。其实有些时候，感觉与心情真的无关。因为，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太多的理由，似乎就足以尝尽“人生百味”。确定，这车里，有人吃了烧麦了，那葱姜味直钻过来。有人昨夜的宿醉还没有醒，酒精味直呛鼻子，有人正在吃包子，还是韭菜馅儿的……在公交车上，看到有人哭过，不知道受了怎么样的委屈，总在抹泪。有人落下过手机，满地在找，充斥怀疑的目光刺向某个角落。也有人因为一个座位争吵不休，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子，蹬着高跟凉鞋，站在中央，边听耳机，边聊着语音，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刹车踩脚，坐过站……快乐的，不快乐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公交车上演绎。　　 车窗外，一片云遮住了太阳，天空阴了一下，微风给人带来凉爽的错觉。公交车上有两个老人，刚买菜回来，老头手里提着带轱辘的手提袋，老太太坐下就开始检查买的菜。老头坐在旁边笑着看她。　　 “你在找什么？”老头问。　　 “看菜落下没？”　　 “哦，都是你买的，我是拎包的，丢了也赖不上我！“理直气壮的口气。　　 “那把香菜呢？怎么没有了？香菜比肉贵呢。”是呀，　　 最近菜产区遭灾了，据说香菜都三十元一斤了。　　 “我找找，这是茄子，你要给姑娘羊肉炖茄子吗？我想吃蒜茄子！”话里有股醋味。　　 “看你这点出息，跟孩子争，姑娘可是两周没有回来了，昨天答应回来，给你带黄油、蜂蜜呢，你不便秘，咳嗽吗”……　　 老俩口你来我去，嘟囔着，却笑得很欢。　　 旁边的人也被逗乐了，大家都羡慕的看着他们，满车里都是温暖。　　 是呀，缘分的交错，也并非那么容易。也许年轻时挫折过，或许顺利过，总会有一种疯狂过，回首人间的苍茫，才知岁月深处，是生命的平静如常。　　 其实，尘世努力的安详，都是在浪漫着一个人的儿女情长。　　 　　 3　　 我的同事小张，是从另一路公交车转乘过来的，可以用挥汗如雨下比喻，穿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就近站着。她有一对龙凤胎，都上小学。　　 我问她，“每天几点起来？”　　 她耸耸肩“每天早晨不到六点就起床，给孩子做熟饭，我再走”。　　 “孩子谁送呢？”她笑着，“老公在铁路指不上，孩子大了，结伴走了。”　　 “每天倒车也够辛苦的？”　　 她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只是首发车上不来，第二趟就难上了。每天要打提前量”……　　 “真拼命。”“没办法，为了生活嘛。”　　 好在俩孩子很聪明，也懂事。孩子过十二时，我见过。　　 说完，都笑笑，成年人的世界，大家都懂，生活不易。　　 这时，车后一阵吵闹声，几个人抓住一个小伙子，要打架一样，在下一站下车了。　　 在懵懂中，只听司机喊，“刚才抓的是小偷，看看自己有丢东西的吗，丢了的，就去前面的如意公安局”。　　 我连忙摸了自己包，东西都在。　　 坐公交车这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呢，不仅有些后怕，心里一阵悸动。　　 有人电话声音很大，把我的心又震荡回原位了。　　 不知道是哪的口音，正在问地址，是什么小区，要给人家安灯。　　 还有一个像是跟我一样，保险公司的约人会见呢……　　 说实在的，十几站，不经意就到了。　　 　　 4　　 中午时间短，在公司附近吃口就行了，晚上下班没有应酬，就坐公交车了。　　 晚上不用急，越晚人越少。太阳西沉，天气阴郁，每个站点都有人。　　 大家反而没有早上那般匆忙了，赶不上这班车，就等下一班。　　 回来有97路，53路，但是我对53路情有独钟。　　 这个时候的车厢，人们很兴奋，热闹的像聚会，不只是车内的人，而是车内的与车外的。　　 一个一起上车的女孩，“妈，刚下班，上车了，现在正回家呢，我爸呢？让我爸给买个西瓜吧”。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就到前楼那个口口就有，早晨我上班时看见一车呢。”看来老人年龄不小了，赋闲在家呢。　　 也可能是个恋爱的男孩，冲手机喊语音“你在海亮门口等我。”“啥，你单位那下雨了？”　　 青城的雨奇怪，也许是北有大青山吧，有点山区的气候，城南下雨，城北晴着，道西大雨，道东小雨……　　 “去接你，好好，下车后打车接你啊！”荷尔蒙的气息遍布车厢。　　 人生是这样的须臾，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么每一次相遇也会成为美丽的回忆。　　 听见更多的是约饭局的，吃烧烤的......　　 也有为接孩子争吵的。“几点了，不接孩子，下次开家长会你去呀，每次都让老师等”　　 “就你上班忙，我就不忙了”，手机啪啪的，是打在胳膊上，没有一个故意扔地下的。　　 姑娘打来电话，也回家，问想吃啥。我说，问你妈。对吃的，我不在乎。　　 在车上磨磨唧唧的絮叨，也没意思，尽管谁也不认识谁，得注意形象呢。　　 　　 5　　 路上行人逐渐稀疏，隐约可以看见几颗雨珠，挂在车玻璃上。车上的人也越来越挤。　　 人们不时地掏出手机，忙中偷闲的联络着仅存的感情。　　 我住在繁华商业区，等待上车的，拎着大包小包，逛街的人匆忙赶来。　　 车快到站了，司机多停留了一会。　　 一个女孩正着急下车，边下车，边打电话。“我到了！你研究你的课题，别分心”，给了个飞吻。　　 “是啊，最近上体验店品酒的人很多，都是真品，牌子好，销路挺好的，老板姓梁，年轻人，在斯洛伐克呆了七年，人好处。”　　 “还不是把这学期学费赚回来吧。”看来是大学生勤工俭学吧。　　 “晚上去同学那住，会注意安全的。”下班时，赶不上末班车吧。　　 现在滴滴老出事，谈“滴”色变。女孩笑着回应，就扭头向着前方。　　 我下了公交车，外卖小哥还在匆忙送单，一辆车驶过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我叹了口气，也想轻松一些，每个车上的人还不是拥挤，有去上早市买菜的老人，也有跟我一样赶去上班的人，还有人才下夜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人都在努力，为了房贷，为了生活，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6　　 女儿有车，却每天坐公交车，她说，坐公交车，方便。　　 是呀，这样，让我这个当爸的也舒心些，不低等。　　 天上的雨淅淅沥沥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冒着热气。　　 车上车下，来往的人流，最深的红尘总是藏在平常的角落，最动人的故事在庸常的日子。　　 更多时候，生命总如那雨后彩虹，都是在一场风雨过后的平静中，才去努力释放自己的光芒。　　 正如那个在公交车里的女孩，许是担心汗弄花了妆，总是拿出化妆笔描呀描，再累再苦也要给爱她的人一个美丽的形象。　　 人生不长，短短几十年，就像驶在路上的公交车，所有经历的每件事都像是一个站点，走走停停，上车下车。　　 青城的秋天，虽然温度陡降，但有好看的棉花云，还有零星的雨。　　 我用简短的目光，无法丈量出岁月深处的厚重，但却常常能从车上车下的热闹间，没有距离；与我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也都不过是彼此内心的俗事，不在乎真情和假意，触摸到生命的那一抹情怀。?　　 “公交车上的时光，心里唸叨的总是下一个站名　　 就像在秋天，我总是数着　　 果实额颗粒，一种担扰，便在枝头上悬着、荡着　　 可我每天却在走着重复的路，刚走过昨天的站点　　 明天的站台已为我点亮绿灯　　 数着站台，一截一截的往事，一段一段的场景　　 在斑驳的阳光后面，在　　 一晃而过的街道上，串起来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