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守一墙花开（散文）

　　　　 有一种幸福叫守候；有一种快乐叫宽容；有一种智慧叫低调；有一种心态叫包容；有一种关爱叫奉献；有一种美德叫感恩。当岁月又一次走入夏季，那蔷薇满墙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心中的一份愧疚随花香在空气中蔓延着……　　 ——题记　　 　　 （一）　　 夏日的阳光明媚中带有些许的炙热，落在肩头，有着些许的不适。行走在被烈日烘烤的街道上，内心深处渴望着一缕清凉。街道两旁的梧桐，卷起了宽大的叶子，空气中流动着闷热与浅香的味道。思绪走走停停，似乎一直在寻找，目光飘忽不定，无法触及到明眸深处的那一抹清凉。　　 轻推岁月的门扇，我能捕捉到那一抹浅粉色的记忆。失色的门扇与破旧的墙面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一刻脑海中闪现的只有两个字：颓废。太多曾经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青砖的院墙，爬满了浅粉色的蔷薇，厚重的门扇仿佛让外面与小院与世隔绝。门旁的竹椅还在，虽然早已落满了尘土，夏风轻轻吹过的瞬间，我仿佛看见，竹椅上的老人全神贯注地用那双布满褶皱的双手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那时而抬头远望，时而低头沉思的神情，早已被自己深深刻入脑海。　　 看新闻说这一片的平房就要拆了，晚饭过后散步，竟溜达到这里。经常看到有人写文的题目是消失的村庄，而城市，在经济迅猛发展的今天，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那些老的城区是不是也在一步步地逐渐消亡？看着失去色彩的墙面被写上大大的“拆”字，莫名感觉几许凄凉，一种落寞的情绪浸染着所有思绪。　　 比较喜欢念旧，最初是在朋友的嘴里知道，而那富有讽刺的话语在我看来，她并不了解我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愫。并没有急于去推开小院的门扇，站在门旁，深深吸了口气，浅淡的花香中我能感受到一缕清甜的味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小院的门旁应该是一块并不大的菜园，每逢夏季里面种满了瓜菜。　　 这座小院的主人是我中学时候的老师，她叫孙慧茹，与我家所居住的小区只隔了一条青龙河，但自从毕业以后很少去看过孙老师。至于原因，似乎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初或许是心中充满了太多的怨恨，觉得她是一个严苛而势力的人。尽管母亲曾多次说孙老师的种种行为是在她的授意下才做出来的，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了她犀利的言语对我所造成的“伤害”。　　 　　 （二）　　 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去回望那些既晦涩又难忘的往事，渐渐地开始懂得了她的苦心，但又会因为有些惭愧，而不想去看望她。直至三年前，在一次去同事家的时候，路过这座小院，我再次看到了十几年没见过的孙老师，那天她坐在门前的竹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书，远远地望去，心猛地疼了下，我看到了她的白发。　　 远远地看了很久，我无法想象得出，坐在那满墙蔷薇花下的老人与曾经在讲台上神采奕奕的孙老师是同一个人。如今算算，孙老师已经有将近六十岁了吧？曾经有同学电话给我说，孙老师的爱人去世了，问我去不去的时候，我迟疑了。或许是自己的自私；或许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联系，自己不知道如何安慰老师；或许是自己当时正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总之，那一次我并没有去参加孙老师爱人的葬礼。　　 当站在孙老师跟前的时候，她抬起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疑惑。慢慢地她摘下了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脸瞬间抽搐下，喊出了我的名字。那一刻我哭了，或许是自责，或许是心中太多的委屈与埋怨，我哭得很伤心，孙老师也哭了，我拉着她那有些干涩的手，放到我的脸上，任泪水在她的手里流淌着。　　 那天是我第一次走进老师家的小院，院子里整洁而干净，靠院墙的一侧是不大的菜园，里面的茄子和西红柿早已经挂满枝头，靠房间的地方种着无花果，青青的果实早已经挂满了翠绿的枝条上。　　 站在小院里有些目不暇接，老师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壶茶水，放在石桌上，圆圆的石桌上很干净，坐在老师的对面，有些激动地对她说：“老师，您老了。”　　 老师笑了，那笑容是我记忆里老师笑得最温暖的一次。然后她不紧不慢地告诉我说，能不老吗？你看看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再不老不就成妖精了吗？老师那幽默的话语，让我觉得又一次感动。或许曾经的我在她的面前一直很抵触、很抗拒，所以当我真的与那温情的目光对视时，我内心深处被冰冻的记忆早已经被那份温暖所融化。　　 我的到来让老师显得有些兴奋，一会进屋抱出一摞摞相册，一会跑进屋去拿来自己种的瓜果。看着那鬓角银丝在夏风中轻轻舞动，很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但却无法说得出口。老师打开了我们那一届的纪念册，每一张照片她都能叫出名字，而且她还在照片的下面用笔标注着每位学生的优点与不足。当我的目光触碰到我的照片上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我的优点：善良、聪明、有组织能力。缺点：娇气、脆弱、缺少耐力。　　 老师看我看得出神，笑着告诉我说，她知道我如今改掉了很多缺点，也知道我如今事业也算有成。我有些惊诧地看着她。她说，她一直和母亲有联系，直到后来母亲去世，她也从别的同学那知道我的消息。看着老师那满脸的幸福，我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告诉她，其实，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理解了老师对我的严苛与刁难。　　 听到这里老师揉了揉那已不清澈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告诉我，其实，最初她和母亲研究用激将法的时候，她也觉得不忍心。但她和母亲研究了很久，觉得对于我这样自恋又我行我素的个性来说，只有这样严厉地打击，才会让我有一种反抗的精神。无疑，在她们的计划当中，她们赢了，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赢得了属于我自己的胜利。虽然那时心中的痛快是觉得老师的眼光绝对有问题，那句“就这成绩等着分流"的话，一直伴随着我走过我的学生时代。也许就是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让自己更优秀，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　　 　　 （三）　　 那天，老师一直在讲我们那个毕业班的故事，那眼神中的幸福与骄傲让我觉得老师真的要的很少，付出的很多。在她的世界里，她所教过的学生她希望各个都是最优秀的，在一叠叠毕业照中，她能熟悉地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让我惭愧的是，在老师厚厚的一本通讯录上，我的名写到了最后。那一刻我抬起头问她：“老师，我会是最后一个吗？”她笑了，她告诉我说，你知道吗？你们那一届是我教出去最有出息的一届，即使没有考上大学的，在社会上如今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前年在学校的校庆上，老校长还提及了你们那届毕业生，如今在社会上都已经成为了很优秀的栋梁。　　 老师一边说，一边把洗好的西红柿递给我，我望着静悄悄的小院问她：“老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她满脸幸福地告诉我说，不是，在这个小院里一直都是你们和我一起生活的，没事的时候我都会拿出你们的照片来看，然后想着你们一个个调皮的样子。我知道老师是有儿子的，但因为后来一直没有联系，所以确实不知道老师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孙老师一直在自己生活，她的儿子毕业后，应征入伍，后来成为了一名消防队员，在一次救火的时候因为救一名被困火场的孩子而失去了生命。这件事情直到这一次来她的家里，我才知道。如今算算，那个时候，我正好应该是在大学读书期间。　　 我并没有再次追问老师关于她孩子的事情，老师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那天我打了电话给最好的几个初中同学，当我告诉她们我在老师家的时候，她们无一例外地感觉到吃惊。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我自己造成的，因为每年的初中同学聚会我都没有参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心里的那个结一直没有打开。　　 那天的小院里格外热闹，老师看着我们忙碌地做饭炒菜，她也闲不住，在她的小园里一直摘着她自己种的蔬菜，仿佛满院子的蔬菜都要摘下来，让我们全部吃掉。看着老师那满脸幸福的笑容，我的心有些痛。或许老师的院子里一直过于宁静，她每天都在静静守候着一份曾经的快乐与幸福。花开花落的瞬间，她都在期许着那群让她操碎心的孩子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岁月如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时而平静时而波澜壮阔。老师用她平凡的一生守候着一墙花开，用她的宽容与爱包容着我们的叛逆与轻狂。当我们懂得一份感恩的时候，会觉得生活中到处充满着幸福与快乐。离开小院的时候，看到老师站在院门口，那挥手的动作与满墙的蔷薇构成一份唯美的画面。总有一种温暖，让我们彼此相伴；总有一份感恩，让我们那么怀念；总有一种幸福，让我们顾盼流连。静静回味，淡淡追忆，守一墙花开，感恩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