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打老虎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着，抓到小松鼠……”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念叨的一首儿歌。　　 2015年9月12日，在灵山左溪村常岗自然村，老伯生动地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村人一起打老虎的故事。老伯名叫陈伯忠，今年82岁，是常岗自然村的第一家住户。以前，他家住在位于灵山山腰的左溪村尖石自然村。　　 据说灵山上原先一直有老虎，长着黄黑相间的花纹，个头不算太大，成年虎大约一百二三十斤，但是虎威很重，它在对面山坳里一吼，山这边人家的地皮都会颤动。　　 老伯说，小时候，有一次他到山那边送饭时，看见过一次老虎。当时他刚爬上了一道岭，抬头忽然看见一条老虎，正蹲坐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目视远方，一动不动。吓得他赶紧贴在路边草丛中，也一动不动。过了好久，看老虎并无其他动作，还是静静地蹲坐在那里，当时山路与老虎所在的位置也还隔着蛮远的距离，想到山那边帮忙做农活的亲戚还等着吃他手中提的饭，便斗胆悄悄沿着山路，在路顶茅草的遮挡掩护下，顺利地通过了那一段山路。　　 老伯一共打过三次老虎。十一岁时，他就亲历了第一次上山打老虎。　　 本来，灵山上虽然一直有老虎，但终归是人怕老虎，老虎也怕人，彼此互相敬畏，互不相扰。可这年不知哪里来了一只恶虎，经常跑到村庄边偷吃家狗或是牛犊，威胁到村人的生命财产安全。这虎非除不可！　　 老伯的父亲是一个读书人，在当地很受乡邻敬重，只可惜在老伯七岁时就去逝了。为此乡邻们平日里对当时幼小的老伯颇多照应。一般村里按劳动力分摊的任务，都替他免了。但这次打虎，村里人通知他一定得去。　　 小小的老伯吓得要命，赶紧向年长者讨教。长者告诉他，昨天老虎又偷吃了村人的一头牛犊，今天大家在山边找到了老虎吃剩下的牛骨架，已经在牛腿里安放了炸药。晚上村人先在附近静候，等老虎循老路来吃剩下的牛肉，一口咬下去火药爆炸，把它嘴巴炸伤咬不到人了，大家再一拥而上，端起大柴刀把老虎砍死为止。但去砍老虎的人，除了带上大柴刀，还必须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这样即使被老虎的爪子抓到，也只会勾住虎爪让它脱不开身，还保护自己不会受伤。　　 这样打虎不会太危险，但打到老虎之后的好处，只有参加打虎的人才有份。虎皮虎肉都卖了好价钱，虎头虎骨放进大锅熬成了虎膏。老伯当时也分了豆腐干大的一块。这时他才明白，通知他去打虎，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照应。那天虽然他也穿上蓑衣戴上斗笠握着柴刀和大家一起打虎，但他一直站在大人后面，这只老虎长得怎样他都没有看清，却当然地获得了分配打虎成果的资格。　　 老虎膏吃了强身健体，非常珍贵。熬过虎骨的那口大锅，连第三道刷锅水都平均分配，村人们用碗钵盛好小心地端回家去。　　 第二次打老虎，过程也差不多。着重要说的是第三只老虎。因为打第三只老虎，还引发了一场官司。　　 这第三只老虎，反应特别快，力气特别大，明明听见了爆炸声，大家一拥而上，却被它带着受伤的嘴巴挣脱逃跑了，茅草丛中只留下斑斑血迹。草深林密，大家也不敢乱追，只好不了了之。　　 话说另一个村子里，兄弟俩一大早去山上砍柴。哥哥在前弟弟在后正在山路上走着，忽然一条老虎迎面扑来，把哥哥按倒压在地上。弟弟在一阵惊愕之后，迅速反应过来，拿出柴刀骑上虎背，对着老虎一阵猛砍。等到老虎终于趴下不再动弹时，弟弟也已筋疲力尽瘫软一旁。这时受伤的哥哥从老虎身下奋力爬了出来，捡起砍刀，又上前补上几下，确认老虎真的砍死了，惊魂未定的兄弟俩才紧紧地抱在一起痛哭起来。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想那武松在景阳冈，空手打死一条吊睛白额大虎，成就了千古美名，这位为救哥哥只身打死老虎的弟弟，实在也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了。　　 悲极而喜。他们忽然想到，面前的这条大老虎，可是兄弟俩用命换来的意外之财。于是赶紧用柴绳去捆绑，这时他们才发现，这条老虎的嘴巴已经被炸药炸烂了，根本咬不了人，也吃不了东西。老虎一定是饿极了，才会不顾一切地向哥哥扑去。也一定是因为受了伤又没吃东西，所以元气不足，力量微弱，才能被弟弟一人乱刀砍死。　　 兄弟俩跪在地上，虔诚地叩谢神灵叩谢祖宗，又对着地上的老虎拜了三拜，然后抬起老虎，一前一后地下了山。　　 本来打虎的故事到这里就圆满结束了。可是，尖石村人听说隔壁村兄弟俩打到的老虎嘴巴是炸烂的，便确定是从他们村里逃脱的那条老虎，于是派人去索回。索回不成，便告到了上饶的官府里。只是，尖石村人从官府回来之后，就再也不提这档子事了，就当这老虎之争从来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呢？只因为官府里的人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要是兄弟俩当时被这条受伤的老虎咬伤或者咬死了，你们村里负责赔偿吗？　　 2015、9、18